李聚全問：“是阻擊還是攻城啊，師座？”

鐘進山不好明確回答：“按杜長官要求，我們向西南方向仁安羌一線開進，去會一會日軍55師團，既是防止敵人向中路同古一帶增兵，也要瞅準機會和日軍狠狠地干一干?！?/p>

“開干吧，師座，弟兄們都待膩了?！比龍F長秦豫生插了句話。

鐘進山接著說：“我在長官部已電令榮譽一團，原路返回擔任全師先頭部隊。他們已經(jīng)和日軍打了兩場，目前與仁安羌的日軍相距不遠。各團分頭準備，明早雞叫頭遍開拔。”

在緬甸作戰(zhàn)，不能像國內(nèi)一樣，團一級也得使用電臺，要不然東打西跑的，你還派通信連拉電話線不成。鐘進山從杜聿明那里弄到了參謀團撥付的電臺和六個報務(wù)員，現(xiàn)在每個團甚至特務(wù)營全配備了電臺和報務(wù)員。這樣一來，以團為作戰(zhàn)單位，遠距離穿插機動性就大大增強了。師團兩級就可以靠那嘀、嘀、嘀的電波聲聯(lián)系，再也用不著扯著嗓門罵爹罵娘，傷了彼此的和氣。鐘進山還帶回了活生生的寶貝，那就是緬甸華僑戰(zhàn)時工作隊的十多個青年人，他們懂緬語，熟悉當?shù)氐娘L(fēng)土人情，進行過一周時間的簡單軍事訓(xùn)練，無疑讓暫17師如魚得水，仿佛腦門上長了無數(shù)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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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真正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范一林滿腹后悔，這一路上忙著伺候英國人，又是孩子又是婦女，整個就是一個原始部落在遷徙，居然忘記了及時與師部取得聯(lián)系。

范一林看著大隊英軍從望遠鏡里消失，才猛然想起了該讓報務(wù)員開機發(fā)報，詢問師部下一步的任務(wù)。美國人做的野戰(zhàn)干糧精制考究，打開一個小包，有兩塊壓縮餅干一個蔬菜罐頭，還有四支香煙。范一林和團參謀長張晉文席地坐在草坪上，準備吃一點兒東西填一填干癟的肚子。他示意勤務(wù)兵姚建送一份給英國記者艾倫，也讓她美餐一頓。范一林把自己分內(nèi)幾支香煙挑出來，遞給煙癮不小的張晉文，微笑著說：“出來幾天，弟兄們背包里的干糧所剩無幾了?！?/p>

“是啊，團座。還有一百多公里山路，我們得抓緊時間趕快走，不然還沒到師部就可能餓肚子了?！睆垥x文擔心斷糧，不得不提醒。

艾倫身穿一套淡藍色的連衣裙，頭上戴著一頂麥秸稈編制的水手帽走過來。她跟著團部衛(wèi)生隊待在一起仍然不安分，時時刻刻想著采訪中國軍隊的事情。艾倫輕輕地一把揪緊裙擺，緩緩地坐在范一林和張晉文之間的草地上。她緩緩地將壓縮餅干和香煙擱在草坪上，客氣地說：“我們女人胃口小，吃不了這么多，兩位長官多吃一點兒?！?/p>

“艾倫小姐，一定要多吃一點兒，我們馬上要走路了?！狈兑涣钟押玫貏裾f。

“是回曼德勒嗎？”艾倫昂頭問。

“可以說是吧，到了我們師部駐地離曼德勒已經(jīng)不遠了，我們會安排你去采訪更多的部隊。”范一林想，真到了曼德勒，便可以讓艾倫跟隨中國那一大堆記者，愛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弄不好還可以把她交代給肖娜，女人在一起會方便一些。

“報告！”報務(wù)員走近，“師部急電。”

報務(wù)員遞上一張電報紙，范一林詳細一看，心中叫苦不迭。電報內(nèi)容是這樣的：

榮譽一團：奉遠征軍司令部之命令，為確保同古戰(zhàn)役順利展開，創(chuàng)造全軍殲敵的機會，全師已向仁安羌方向運動。你部接令后即刻原路返回，尋找戰(zhàn)機殲敵，絕不能后撤。

看范一林臉色驟然變了樣，張晉文連忙問：“怎么回事兒，團座？”

“唉，真是牛事不發(fā)馬事發(fā)呀，這不是折騰人嘛！”范一林將電文遞給張晉文，搖著頭嘆氣。他原想回到師部，好好地向鐘進山建議，安排一個得力的人來干榮譽一團團長。自己還是當一個副官，為師座出一出主意，協(xié)調(diào)一下與友鄰單位的關(guān)系。干了幾天團長，范一林深感帶兵不易，絕不是沖沖殺殺那么簡單。幾千號士兵，如果死所不值，對不起國家也不好向他們的父母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