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土,不知果仁好吃,竟當核那般吐出來。”
芝蘭終于擁抱著安真痛哭。
車太太探頭到梯間:“芝蘭,請過來一下,我有話同你說?!?/p>
車太太斟杯熱可可給芝蘭,安真遞上熱毛巾給她抹臉。
車太太輕輕說:“車先生會幫你辦事。”
“麻煩車伯伯?!?/p>
“你不必客氣,我與你母親談過,她決定回鄉(xiāng),也難怪她,她對這個城市沒有好印象,離開傷心地,去投奔親戚,好過孤零零一個人,聽她說,你不愿跟她去?!?/p>
“我會照顧自己?!?/p>
“芝蘭,年底這所房子要交還業(yè)主?!?/p>
“我知道。”
“下個月我家要搬走?!?/p>
“我知道?!?/p>
“你一個人住這里方便嗎?”
“我沒有問題?!?/p>
“你有錢付水電費用嗎?”
“車伯母不要為我擔心。”
“這是我們新地址電話,你有急事,不妨找我們?!?/p>
“謝謝車伯母?!?/p>
一般兩個女孩子,站在一起才發(fā)覺一個水茲靈,老練成熟,而她的女兒仍似一團粉,表情像幼兒,車太太嘆口氣。
芝蘭走到梯間,忽然劇烈嘔吐起來。
安真拍著她的背脊:“什么事什么事?”
芝蘭搗著嘴:“我自小這樣,哭過了頭,就會吐?!?/p>
安真耳畔一直聽見嗚嗚啼哭聲。
車炳榮也睡不著,同妻子說:“纜車徑一號似一個微型社會,有人歡喜有人愁,三戶人家,各有運程,各有緣法?!遍L嘆一聲。
“中國人那樣相信宿命,是真有其事吧。”
“不由你不信?!?/p>
“我在想,”車太太說,“能不能暫時收留忻芝蘭?!?/p>
“太太,我知道你動了善心,可是忻芝蘭不比安真,那是一個不安分的女子,人大心大,想法不一樣,她一進門,吃的用的,要求都與安真不同,男朋友一定跟著上門,看樣子還不止一個二個,屆時教訓(xùn)她不是,管教她又不是,白白吃力不討好,得罪人家,你看她打扮行為,都不是一個小女孩了,那不是加雙筷子那樣簡單的事?!?/p>
半晌,車太太不得不說:“你講得對。”
安真全聽到了。
接著一段日子,忻太太回鄉(xiāng),車家搬新居,都是大變遷,安真忙,芝蘭似乎更忙,碰不到頭。
新居入伙,地方簇新光潔,安真的?室有扇大窗可以看到海景,她不由得喜新嫌舊,況且,這房子是車家的。
車先生得意地說:“九九九年期,待我百年歸老,房子屬于安真?!?/p>
安真問:“九百九十九年?”
“不,”車太太說:“地權(quán)租借期不過到1997年?!?/p>
“呵,那也是多年之后的事了?!?/p>
“安真,時間比你想像中要過得快。”
安真不以為意,那句話是中老年人的口頭禪。
“安真有嫁妝了?!?/p>
安真忽然板起面孔:“我不嫁人?!?/p>
“神經(jīng)病,怎么說這種話?!?/p>
“男生討厭?!彼粍e轉(zhuǎn)頭走開。
車太太叫:“安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