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用英語說:“天氣多好,你看繁花似錦,上帝恩待我們?!?/p>
卓羚點點頭:“請問,鮑浩斯美術學校在附近嗎?”
“步行15分鐘即至,你可沿途欣賞風景?!?/p>
卓羚多付一塊錢小費。
走近校門,已經(jīng)看到年輕學生迎面走來,其中一個女生有頭火紅卷發(fā),容貌秀美,穿長裙,一看就知道是美術生,卓羚心向往之。
她找到注冊處,交上文件,道明來意。
注冊員眉開眼笑:“個個海外學生都像閣下那樣提早申請我們不知少卻多少麻煩。”
卓羚發(fā)覺在這里好似人人都以幫助他人為樂,真像君子國,民風上佳。
“你可以到處參觀一下,演講廳可以隨意旁聽?!?/p>
太大方了。
她隨意走進一間課室,一個學生與講師的激辯引起她注意。
那是一個金發(fā)凌亂衣冠不整的英俊少年,他大模肆樣說:“我們在這里是浪費時間,加國一百年來從來沒有出過著名畫家?!?/p>
眾同學哄笑:“你出名不就得了,去,為國爭光?!?/p>
卓羚渾忘煩惱,咧嘴而笑。
又有人說:“喂,七人組不就很出名?”
那金發(fā)兒卻駁嘴:“你幾時聽過畫家扎成一捆捆賣?畢加索為什么不與馬蒂斯買一送一?”
卓羚笑得彎腰,巴不得明天就來上課。
但講師卻不以為忤,任由學生大放厥詞,大話西游。
卓羚流出淚來,含著笑容回去。
算一算節(jié)蓄,發(fā)覺可以用上一陣子,不禁寬心。
白天,她陪心一散步,閑話家常,在街角吃冰淇淋。
心一也很堅強,對身體上變化及精神壓力一言不提。
卓羚看得出她只盼事情及早結束。
惠顏撥電話過來問候。
“一切都好?”
“比想像中妥當?!?/p>
“幾時回來?”
“惠顏,我暫時不回來了,已經(jīng)租了學校附近公寓,準備入學。
惠顏沉默一會兒:“放棄這邊原有一切?”
“是我的總歸是我的?!?/p>
“不,這是一個最無情的都會,人一走,立刻被淡忘?!?/p>
卓羚輕輕說:“那么,魚與熊掌不能兼得。”
“這個犧牲太驚人。”
卓羚笑:“我賭我明日學成比今日更有佳績。”
“自信真好?!被蓊伭w慕,“你有這個天賦?!?/p>
卓羚說:“這仿佛是譏諷?!?/p>
“心一如何?”
“她己將心靈抽離,當一個人痛苦到某一程度,非這樣不能存活?!?/p>
“她不幸中大幸是有你這樣的朋友。”
“我能為她做什么?還不是全靠她自己?!?/p>
“在朋友口渴之際倒杯水給她,也是很大的功德了。”
卓羚嘆口氣。
那她做的比這些還略多一點。
心情好的時候,心一會說:“卓羚,來世做牛做馬報答你?!?/p>
“咄,說得那么遠,況且,今日已不是農(nóng)業(yè)社會,牛馬無用。”
“那么,變什么?”
“來世我若轉為男身,你做賢妻吧,你需事業(yè)有成,身備妝?,兼夾生兒育女,不辭勞苦,還要長期維持身光頸靚,以壯門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