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盈用手撐著頭:“真要命,這對嗜吃的我是一種懲罰?!?/p>
“子盈,你有心事,不妨說出來我聽?!?/p>
“印南,這個城市,令我心煩意亂?!?/p>
“我明白,我陪你回英國小息?!?/p>
“英國又不屬于黃種人,你且看看成何體統(tǒng),連口蹄疫癥都賴唐人街餐館,已無廉恥可言?!?/p>
“子盈,你喜歡哪里?我們?nèi)ゲɡɡ燃?。?/p>
子盈苦笑:“說不定一只椰子跌下來,摔到土人頭,土人就決定排華,你我就做不成游客。”
印南嘻哈絕倒。
“你說到什么地方去?”
“子盈,讓我好好想一想。”
子盈問:“你剛才在讀什么新聞?”
印南不得不把報紙遞給她看。
社交版有一張端端正正的彩色照片,小標(biāo)題寫:“能子前副總裁程柏棠與名媛張小喬新婚之喜”。
子盈默默無言。
“所以你覺得困惑?”
子盈點點頭。
“其實你盼望與他復(fù)合的,是你母親吧?!?/p>
子盈被他說中心事,只是不出聲。
“子盈,別理上一代的事。”
子盈拍一拍枕頭,睡得舒服點:“印南,你比我幸福,家人不會叫你難為情,大不了股市損失而已?!?/p>
“嘿,那還不夠?”
子盈微笑:“你不知道我的苦處?!?/p>
“子盈,我們結(jié)婚吧,屆時你的苦處就是我的苦處?!?/p>
子盈不出聲。
阿娥捧著花卉進來說:“這是鄭先生送來的?!?/p>
只見是碗大粉紅色牡丹花,香氣撲鼻,喜氣洋洋。
“哪位鄭先生?”子盈一時想不起來。
阿娥高興地答:“有私人飛機那位鄭先生?!?/p>
子盈心中起了疑竇,問道:“你怎么知道?”
王女士這時進來,向忠仆使一個眼色:“蒸素餃做好沒有?”
阿娥應(yīng)一聲,忽忙出去。
子盈問:“外頭的花都是這個人送來的?”
“鄭先生關(guān)懷小輩?!?/p>
子盈不以為然:“東方男人尚未學(xué)會尊重女性,來香港這么久,只覺男子個個不懷好意。”
王女士笑笑說:“印南是例外。”
子盈想一想,聲線十分柔和:“是,印南例外,”隨即拉下面孔,“叫鄭樹人不必浪費心思,他不過圖與我舅舅結(jié)交,一則我不喜商人,二則年紀太大,我只當(dāng)他是長輩?!?/p>
王女士笑不可抑:“印南,這是向你表態(tài),這一下,你可放心了?!?/p>
小郭也咧開嘴笑。
子盈問:“奇怪,為何這樣好笑容?”
阿娥捧著蒸素餃進來,一只只捏成小白兔般,紅蘿卜做眼睛,子盈頓時樂了。
“最好還有蝦子醬油。”
阿娥使一個眼色,子盈頓時看到盤下有小碟子。
子盈吁出一口氣,怎樣說,她都是一個真幸運的人。
過些日子,她可以走動了,瘦了十多磅,仍然吵著要去旅行。
“我陪你去溫埠。”
“咦,又是它,那邊唐人比香港還多,作風(fēng)比香港還奢矜?!?/p>
“我們往北走,到托芬諾國家公園去。”
“嗯?!?/p>
“不過,吃不到五香牛肉牛筋面啦?!?/p>
王女士笑著搖頭:“印南太過溺愛子盈?!?/p>
印南搔頭:“我也覺得是,但又不明何故,一見她眼紅紅,心里立刻炙痛,什么都愿意效勞?!?/p>
王女士點頭說:“這是緣分。”
他們一起出發(fā)到了國家公園,在小旅館借宿一宵,清晨駕四驅(qū)車出發(fā)露營,因知道有棕熊出沒,還帶了訊號槍。
只見濃霧遮住原始森林,遠處白浪滔滔,宇宙混沌,人與大自然打成一片。
“走得動嗎?”
“走不動了?!?/p>
印南背起子盈走,直走到山之巔,才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