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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話 四疊半宿舍之戀愛絆腳石(18)

四疊半神話大系 作者:(日)森見登美彥


“你們兩個,到底打算做這種幼稚的事情到什么時候?!”

城崎學長站在河灘,怒火沖天地對我們大聲說教。誰不好挑,偏偏對本大爺說教。對別人說三道四之前,先虛心檢討你自己吧!我氣得火冒三丈,差點回頭,但畢竟寡不敵眾,就算我再怎么主張自己的正當性,面對人多勢眾的暴力分子,鐵定會被當作是在放屁。我壓根不打算接受那種恥辱。因此,這不是落跑,只是為了避免自己受辱的戰(zhàn)略性撤退。

小津已經(jīng)沖上賀茂大橋的橋畔,眼看著就要從我的視野中消失無蹤,落跑速度快得嚇人。正當我心想“我也必須去那里”的時候,某種熾熱的物體“碰”地打中我的背部,我慘叫一聲。

背后發(fā)出歡呼聲。

他們?yōu)榱藞髲停坪醢l(fā)射煙火來追打撤退的我。過去兩年來,自己做的種種,猶如跑馬燈般閃過腦海。

回想起來,進入大學后的兩年,我展開毫無意義的戰(zhàn)役至今。我堅信自己的漂亮作戰(zhàn)方式不辱“戀愛絆腳石”這個稱號,對此感到自負,不禁淚如雨下。那是一條荊棘路,不會被任何人稱贊,也不可能被人稱贊。

關(guān)于進大學當時,我原本呈玫瑰色的大腦失去暖色,漸漸變成藍紫色的過程,我不多說。是因為并沒有多到足以訴說,而且就算做了那種無益的事,向讀者尋求空洞的共鳴又有什么用呢?一年級的夏天,當銳利無比的“現(xiàn)實”這把刀刃出鞘,白光一閃時,我愚蠢而短暫的瑰麗美夢,化為大學校園內(nèi)的朝露消失了。

后來,我以冷酷的目光直視現(xiàn)實,下定決心要用鐵錘打醒沉迷于輕浮夢中的人們。講白一點,就是我決定妨礙別人談戀愛。

如果東邊有個墜入情網(wǎng)的少女,我就說:“放棄那種變態(tài)!”如果西邊有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男人,我就說:“別白費工夫!”如果南邊炸開愛情的火花,我馬上就去潑冷水,并且經(jīng)常在北邊鼓吹戀愛無用論。

因為這么做,我被貼上了“白目男”的標簽。然而,那只能說是誤解。我并非不會察言觀色,而是比任何人都更仔細地觀察氣氛,刻意破壞一切。

而有個怪胎馬上對于我的決定產(chǎn)生興趣,把煽動我、在社團內(nèi)散播爭執(zhí)的火種視為無上樂趣。那個人就是小津。他運用個人的情報網(wǎng),只要是不要臉的八卦,他大多都會知道,我才剛?cè)鲇停拖駛€行家般技術(shù)高超地點火,到處張揚一些有的沒的,老是在社團內(nèi)的某個地方,響起戰(zhàn)場上的不和諧音,打造出他喜愛的這種環(huán)境。他會置身其中,愉快地賊笑,簡直就是惡魔的化身。若是變成那樣,就丟盡了人類的臉。我可不想變成那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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