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盟大約一歲半時,爸爸決定改變自由工作者的生活,暫時去當上班族。
全職媽媽的我,覺得大小兩人終日坐困愁城度日不是辦法,再加上擔心會吵到也以寫作為業(yè),格外需要安靜的外公外婆,便兩人展開在外冶游的生涯。
在外冶游,近則屋后荒山,遠則——不是什么專門的游樂地點——臺大校園、植物園、新公園這類總之有植物的地方,即使是普通人家巷道也可以。
等她可用語言表達意思后,我發(fā)現(xiàn)她徹頭徹尾是一個原始人。
她要求我替她摘一?她摘不到的高處——通常是人家院墻里或“禁止攀折花木”旁——的花葉,更多時是各式種子和不成熟的果子。
她的熱切、得不到誓不肯離去的模樣,使我一再拋棄公德心,偷摘了好多人家的青蓮霧、芭樂、梅子、青橄欖??但見她視若珍寶,小心收藏的樣子,每每讓我馬上忘記方才的逾矩行為,取而代之的仿佛自己是世紀初的馬林諾夫斯基、列維-斯特勞斯、瑪格麗特·米德在做田野調(diào)查工作,盡量不大驚小怪的觀察原始人為求活命的認真采擷。
習(xí)慣盟盟的采擷生涯以后,我會在每次出門冶游時,為她準備一個小袋子,以免我的皮包或外套口袋被她儲滿莫名其妙的東西。
例如盟盟爸爸,某次要從背包里覓一張名片給人家,掏出一塊她堅稱是恐龍化石碎片的小石頭、一根公雞羽毛、一把美人蕉種子、一顆堅硬如石的第倫桃果,和一堆已發(fā)霉認不出原貌的漿果??
又氣又好笑的爸爸不知道,我每次幫盟盟洗衣服,也要從她的褲口袋或外套里,倒出一堆差不多的珍寶呢。
盟盟語錄
四歲的盟盟有天醒來告訴我她做的好夢:一群七彩蝴蝶飛來飛去,答應(yīng)把她快吃完的蜂蜜罐給弄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