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埃德加(8)

埃德加的故事 作者:(美)戴維·弗羅布萊夫斯基


很明顯,這一切都還只是個序曲。風(fēng)不是在一陣陣地吹,而是持續(xù)不斷地咆哮著,埃德加都覺得玻璃不知什么時候就會在重壓之下紛紛破碎。奧蒙黛嗚咽起來,他用手來回撫摸她的脊背和臀部。墻壁里面的一根木材發(fā)出了呻吟。母親把他們領(lǐng)到了地下室的西南角。根據(jù)那些氣象趣聞,假如龍卷風(fēng)像《愛麗絲漫游奇境記》里寫的那樣把房子連根拔起,西南角是最安全的。風(fēng)吹了很長時間,長得都有些可笑了。也有點奇怪:狂風(fēng)還在猛吹,地下室的氣窗里竟然透進了陽光。這是風(fēng)暴將要平息的第一個征兆。又過了一會兒,空中尖厲的咆哮聲才慢慢減弱,一個八度一個八度地低下來,最后只剩下一絲讓人啼笑皆非的夏日微風(fēng)。

“坐好了別動,”他母親說。

埃德加能看出她在想什么--這是風(fēng)暴眼。不過他父親的聲音在院子里回響起來:“這可太奇怪了!”到了外面,他們都不由自主地抬頭望著天,只見天上有一層夏季的積云,一直向西延伸的白云看起來沒有任何威脅。公路對面的樹梢上方還沉沉地壓著一團團風(fēng)暴云。屋子和谷倉看起來沒受到任何損害。松樹靜靜地立著,枝條一根都不缺;蘋果樹一眼望上去也是完好無損,可后來他才注意到樹上的花全都掉光了,每一片花瓣都給風(fēng)卷得無影無蹤。幾乎就沒下幾滴雨,空氣里滿是塵土,很嗆人。埃德加和奧蒙黛在屋子里轉(zhuǎn)了一圈,插上暖氣爐、烤面包機和烘干機的電源,還有起居室的窗式空調(diào)。郵遞員開著車在信箱旁邊停了一下,揮揮手又走了。埃德加沿著車道跑過去取東西,只有一封手寫的信,收信人是他父親。郵戳上的地址是弗吉尼亞的樸次茅斯。

他剛要去拉門廊上的門把手,谷倉后面就響起了父親的喊聲。

他們四個站在谷倉后面的野草叢中,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上方。足有起居室地板那么大的一片油氈瓦破破爛爛地垂在房檐邊,就像是一塊翹起的硬皮,上頭敲滿了釘子。三分之一的房頂都裸露在外,灰撲撲光禿禿的。在他們眼前,谷倉成了一條傾覆的船,把飽經(jīng)風(fēng)雨的船殼露在外面。

但讓他們震驚不已,讓他們大張著嘴站在那兒的,卻是另一樣?xùn)|西:在靠近屋頂最高處的地方,十幾片屋頂蓋板脫開椽子翻卷起來,形成了一個個長長的、怪模怪樣的環(huán),差一點就圍成圓圈了。向上向外支楞著的蓋板就像是一個碩大無朋的開塞鉆,仿佛有一只巨手從空中伸下來,用手指把它們卷成了這樣。蓋板翻卷起來的地方露出了谷倉的拱肋,那是多年前舒爾茨粗粗拼合榫接在一起的。微風(fēng)喀喇喇地吹動著屋頂蓋板,發(fā)出骨片般的聲響。薄薄一層黃色的草末從干草房飄出,飛到了谷倉長長的脊梁上方。

過了一會兒,埃德加想起了那封信。

他漫不經(jīng)心地舉起那封信。

把它遞給了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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