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你知道他們是怎么說的嗎?”潘戴爾應著,一邊拉起一只耳垂刮下面的部分。他刮胡子就像其他人作畫,對瓶罐與刷子珍愛有加。
“巴拿馬不是個國家,是家賭場,而且我們也認識經(jīng)營這家賭場的老板。你還替其中一個工作呢,不是嗎?”
他又犯了。每當良心不安的時候,他就無法克制自己,就像露伊莎無法讓自己起床一樣。
“不,哈瑞,我不是。我替艾爾納斯托·狄嘉多工作,艾爾納斯托不是他們的其中之一。他是個正直的人,有理想,希望巴拿馬未來是國際社會里自由的主權(quán)國家。他和他們不一樣,他無所求,沒算計國家的遺產(chǎn),這讓他與眾不同,也非常非常難能可貴。”
潘戴爾暗自感到羞愧。他轉(zhuǎn)開蓮蓬頭,用手試試水溫。
“水壓又下降了,”他輕快地說,“對我們住山上的人可真好哪。”
露伊莎下床,把睡衣從頭上扯掉。高挑長腰,一頭濃密黑發(fā),還有女運動員般的高聳胸部。處于忘我狀態(tài)的她其實很美,但一記起自己,肩膀就會垂下來,看起來怏怏不樂。
“只要一個好人,哈瑞,”她把頭發(fā)塞進浴帽時還執(zhí)拗地說,“就能讓這個國家上軌道。只要一個像艾爾納斯托這樣有才干的好人。不需要再來一個演說家,不需要再來一個自大狂,只要一個有良好基督教道德的人就夠了。一個品格高尚又有能力的管理者,一個不腐敗的人,他可以整治馬路、水管、貧窮、犯罪和毒品,可以保存運河,而不把它賣給出價最高的人。艾爾納斯托真心希望成為這樣的人,不管是你或其他任何人都不該中傷他?!?/p>
潘戴爾快速著裝,但仍不改慣有的小心謹慎,匆匆進了廚房。潘戴爾夫婦和巴拿馬其他的中產(chǎn)家庭一樣,雇了一大串用人,但又嚴守不言自明的清教徒家規(guī):由一家之主做早餐。馬克是吐司加荷包蛋,漢娜是百吉餅夾奶酪。潘戴爾愉快哼唱著深藏記憶中的《天皇》[1]《天皇》(The Mikado),19世紀英國音樂家吉爾伯特(William Gilbert)與蘇利文(Arthur Sullivan)聯(lián)合創(chuàng)作的輕歌劇。[1]樂章,因為他喜歡這個旋律。馬克已穿好衣服,在廚房的桌子上寫功課。漢娜擔憂鼻子上的小傷痕,得巧言哄騙才肯走出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