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露出有些沉浸在感慨中般意味深長的表情,再次眺望庭院。今川無法揣度老人的心情,一樣望著庭院。
沙沙——積雪落下。
細(xì)雪飛散。
“你會下圍棋嗎?”
老人唐突地問。
今川說也不是不會,久遠(yuǎn)寺老人厚實的一張臉便笑得皺成一團(tuán),一邊說“很好,很好”,一邊站了起來,片刻之后,不曉得從哪里拿了一個大棋盤回來了。
“那么,可以向你討教一局嗎?”
就這樣不知怎么的,今川便在觀賞風(fēng)雅庭院的大廳里注視起棋盤來了。
今川并不喜歡圍棋或?qū)⑵澹圩ⅲ葜惖挠螒颉?/p>
即使如此,這幾天的無聊生活還是讓今川專注在棋局上。所以雖然功力不佳,卻也下得頗為盡興。
對局當(dāng)中,老人頻頻呢喃“典當(dāng)?shù)臇|西是千兩”、“鼬鼠堆土”
等意義不明的諺語。今川覺得一一追問沒完沒了,便閉口不語,不過那似乎是圍棋的術(shù)語。
中午以前下完了一局,今川輸了。久遠(yuǎn)寺老人喜不自勝。
“噢,這是今年第一次認(rèn)真下棋哪。老板住院以后,我就沒了下棋的對象。女傭們沒一個會下棋,廚子又忙,而且他是有班有點的,下班就回去了。掌柜的住在這里,晚上可以下個兩三局,可是那家伙下的棋簡直枯燥無味。啊,下得真是爽快極了?!?/p>
注:以吃掉對方的王將為目的的棋盤游戲。源于印度,由遣唐使從中國傳入日本。特點為可將吃掉的棋作為自軍使用。
“可是以我為對手,老先生會覺得不過癮吧?我是個門外漢。
和棋藝笨拙的人下棋,豈不更加無趣?”
“沒那回事。下圍棋是有手筋[注一]的,是有布局定式這種玩意兒的。對方這么下,我就這么擋。被這么擋,就這么打回去。方法是一定的。所以要讀到下下下一步棋路——不,還要再讀到更進(jìn)一步的棋路才行。能夠讀到哪里,便是分出勝負(fù)的關(guān)鍵。所以像掌柜那種只知道一點定式的半吊子下法,是最無趣的??粗侗荆约阂粋€人練習(xí)是無妨啦。可是啊……”
“可是?”
“跟你這種門外漢下棋,我完全捉摸不出棋路。”
“因為我的下法不會跟定式一樣?!?/p>
這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今川連半個圍棋的定式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圍棋是把對方圍起來就贏了。
“沒錯,沒錯。我完全不了解你為什么會把棋下在這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