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門兒。”奧伯萊從嘴里吐出檸檬皮，“我說過，我有我的計劃?！?/p>

米蘭妮坐下，呼吸急促?！巴饷媸勘谒巡槟?！每條船上都有！”

一杯水放在她面前的桌上；她吃驚地看著塞斯的父親。

“給我的？真的？”

“喝吧，小姐。我們……還有呢。”

那水甘甜清冽。趁她大口喝水的當(dāng)口，老爹氣呼呼地說：“你！你應(yīng)該聽這姑娘的。如果阿吉林出來找你……”

“去他媽的阿吉林。我就是不跑。”

“倒是不跑。就是賴在我家蹭吃蹭喝?！彼叧T口走邊看米蘭妮。米蘭妮拉住老爹的胳膊，“你找人去叫塞斯了嗎？”

“他是抄寫手，小姐，得不停地干活。唉，找啦?！彼止值匦σ恍Γ八麜淼?，只要他覺得有利可圖?！?/p>

老爹一走，奧伯萊就把腳蹺到桌上，仰身盯著米蘭妮，嘴里不緊不慢地嚼著酸檸檬皮?！斑€活著哪。”他說。

“活著。”他的個頭，他的暴烈，他這個人，讓她害怕。

他點點頭?！拔也皇遣恢屑ぁ５俏也蛔?。”

“也不去找新的大執(zhí)政官？”

他微微抬了抬眼，可還沒等他開口，門簾一掀，塞斯走進來，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米蘭妮見到他別提多高興了，連她自己都沒想到。

“出什么事了？”他急問。

“阿吉林。他在找奧伯萊?！?/p>

“我們早知道了?！彼?，倒了杯水。他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惹惱了米蘭妮。奧伯萊鼻子里哼了一聲，米蘭妮毫不猶豫地說：“我知道上哪兒去找新的大執(zhí)政官?！?/p>

奧伯萊把腳從桌上放下，驀地坐直了身子?！澳阍趺粗溃俊?/p>

米蘭妮轉(zhuǎn)動指環(huán)，說：“神向我說的?！?/p>

靜得厲害。他們在屋里，街上的聲音固然聽不見。但是還有一種更深的寂靜。米蘭妮抬頭望著他倆。“真的。我當(dāng)時在神諭之地。我聽見了他的聲音，就像我聽見你們的聲音。只是他的聲音在我腦子里面?！?/p>

“他說什么？”奧伯萊熱切地問。她忽然發(fā)覺他倆都不像她自己那么驚詫。她畢竟是祭司嘛，是神諭的女祭司；也許他們以為神一直就和她說話呢。她想沖他們大聲喊：難道你們聽不見嗎？他是真的。他對我說話了！但是她只是攥起手，平靜地說：“他說新的大執(zhí)政官是個十歲男孩。他和其他很多孩子一塊兒住在一間小房子里，在阿里科特羅的集市旁邊。我們必須找到他，帶他到這里來參加甄選儀式。你必須辦到?！?/p>

奧伯萊的小眼盯著米蘭妮的雙眼。然后他站起來走了幾步，宛如一頭困獸，遲緩，赤足，衣衫襤褸。“假如我們?nèi)チ?。假如我們找到他了，把他帶來了，讓他成為候選人。阿吉林能讓他獲選嗎？動動腦子，姑娘。殺一個孩子很容易?！?/p>

“我們能保護他?！?/p>

“我們自身難保。連你在內(nèi)?！?/p>

她心里明白。但是她平靜地說：“神不會傷害我?！?/p>

樂師調(diào)轉(zhuǎn)高大的身體，聲音變得嘶啞。

“我愛他老人家。”

“你說過了?！比垢砂桶偷卣f。

奧伯萊呼地轉(zhuǎn)回來，滿面怒容。“閉上你的嘴，書呆子。我看得出來，你從沒愛過別人。你妹妹病了，你都不靠近她?！?/p>

塞斯慢慢站起來。

“別這樣，”米蘭妮喃喃地說，“我們沒時間爭吵?！?/p>

他倆誰也不看她；她急了，站到他倆中間，面向奧伯萊?！敖裢砭碗x開港口。我給你錢買吃的，還有你需要的一切。找到那男孩，把他帶到島上。你必須這么做。為了大執(zhí)政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