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應(yīng)該。
否則明天我們會后悔的。
如果情況緊急,若倫因為無法使用錘子而死了,你會更后悔的。如果你汲取周圍的能量,就不會讓自己的能量枯竭。
你知道我討厭那樣做,提到這個就讓我難受。
我們的生命要比螞蟻的重要。藍(lán)兒反駁道。
就是對一只螞蟻也不能下手。
那你是螞蟻嗎?別油嘴滑舌的,伊拉龍。
伊拉龍嘆了一口氣,放下棒子,示意若倫過來?!皝?,我?guī)湍阒??!?/p>
“你能嗎?”
“當(dāng)然?!?/p>
若倫的臉上露出了瞬間激動的表情,但是,隨即,他有些猶豫不決,看上去很為難:“現(xiàn)在嗎?這樣明智嗎?”
“正如藍(lán)兒所說,最好趁有機會就給你治,否則,你的傷會要了你的命,或者危及我們?!庇谑侨魝愖哌^來,伊拉龍將手放在他的傷口上,同時將意識擴展,將谷壑周邊的草木動物盡囊括其中,當(dāng)然放過了那些他認(rèn)為無法承受自己咒語的弱小動植物。
伊拉龍用古語開始漫長而又復(fù)雜的吟誦。修復(fù)這樣的創(chuàng)口要遠(yuǎn)遠(yuǎn)難過重造皮膚,而且難以把握,伊拉龍只能依賴他在埃勒斯梅拉耗費好幾周才記住的那些治療方子。
施法力時,他掌心的圖案閃靈符閃爍著銀白色的光芒。片刻之間,他嘴里發(fā)出了不情愿的呻吟,那是因為已有三個生命在自己的法力下喪生:一是棲息在附近一個杜松樹上的兩只小鳥,二是石縫里的一條蛇。隨著肩部皮膚下肌肉的跳躍、扭動,對面的若倫頭后仰,張著嘴,發(fā)出無聲的號叫。
終于結(jié)束了。
全身發(fā)抖的伊拉龍重重吸了一口氣,雙手抱住腦袋,趁機抹去臉上的淚水,然后再檢查自己的勞動成果。若倫聳了聳肩,伸手轉(zhuǎn)動胳膊。他長年挖坑,圍籬笆,搬石頭,堆干草,練就了一副渾圓壯實的臂膀,不由得令伊拉龍感到一絲羨慕:自己力量上可能勝過若倫,卻從來沒他那么壯實。
若倫咧嘴一笑:“完好如初!甚至更好。謝謝你?!?/p>
“別客氣?!?/p>
“真是太奇怪了。剛才感覺我差點就要脫殼而去,癢得要命,我差點就要罵粗口了?!?/p>
“給我從背囊拿點面包來,好不好?我餓了?!?/p>
“我們剛吃過飯?!?/p>
“這樣施法之后,我通常要吃些東西?!币晾埑榱顺楸亲?,掏出手絹擦了擦。接著,他又抽了一下。他剛才并沒有完全說實話。令他感到不安的是,剛才的符咒讓周圍的野生生命的味道苦極了,他需要一些東西壓一壓胃,否則他怕自己會吐出來。
“你沒生病吧?”若倫問。
“沒有。”腦海里依然滿是剛才殺生的景象,伊拉龍伸手取過酒罐,希望借此抵擋那些可怖的意念。
一個龐大、沉重的尖物碰了他的手并將其壓在地上。他驚愕地抬頭,只見藍(lán)兒一只乳白色的爪尖陷到自己肉里。藍(lán)兒咔嚓咔嚓地眨著眼,炯炯目光緊盯著他。過了好一會兒,仿佛一個人輕輕將手指抽走一樣,藍(lán)兒抬起爪子,伊拉龍趕緊把手收回。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再次拿起棒子,竭力不再去想酒,不再沉湎于對過去的自責(zé),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
若倫從袋里扯出一塊發(fā)酵面包,停了下來,臉上帶著一絲笑容,說:“要不要來點鹿肉?我的沒吃完?!闭f著,他伸出烤焦的杜松枝,那是他臨時拿來當(dāng)炙叉用的,上面穿著三團烤得金黃的肉。一股香濃的味道隨風(fēng)飄入伊拉龍敏感的鼻子,令他的思緒回到了斯拜恩山上,他想起那些與若倫和加羅一起度過的漫長寒冬夜晚,盡管屋外暴雪呼嘯,他們一起圍爐而坐,享受著溫馨的晚餐。“還是暖的。”若倫一邊說一邊舉著鹿肉在伊拉龍眼前晃來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