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黑格林心臟地帶的地牢通道。頭頂上的冥火閃著冷光,伊拉龍端坐于地上,腿上橫放著山楂棒。
他嘴里重復著一個古語短語,聲音在石壁間不?;仨憽Kf的并非咒語,而是向另一個蛇人發(fā)出的一段信息,大意是:“來啊,你這個人肉食者,讓我們來結束這場戰(zhàn)斗。你受傷了,我也精疲力竭。你的同伙死了,我現(xiàn)在也是孤身一人。我們算是棋逢對手,旗鼓相當。我保證不會對你使用魔法,也不會像先前那樣使用咒語來傷你或困住你。來啊,你這個人肉食者,來結束我們之間的這場戰(zhàn)斗……”
這些話他不知說了多久:在這個色彩詭異的通道里,時間仿佛停滯了,永恒不變的只有他不斷重復的言語,其中具體的語序和語義本身并不重要。再過了一會兒,他喧囂的思維終于平靜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怪異的寧靜。
他嘴張著,卻停止了言語。接著,他合上嘴,時刻保持著警惕。
蛇人在他前面三十英尺開外出現(xiàn),破爛斗篷的褶縫上淌著血?!拔业闹魅瞬⒉幌胱屛覛⒛??!彼l(fā)出咝咝聲。
“這個現(xiàn)在對你沒有意義了?!?/p>
“不,如果我敗在你的棒下,就讓加巴多里克斯隨心所欲地處置你,他的心腸要比你好。”
伊拉龍大笑:“心腸?我才是人們的捍衛(wèi)者,而非他?!?/p>
“你這個傻小子,”蛇人微微抬起頭,越過他,看著通道里另一個蛇人的尸首,“它是我的伴侶。跟我們第一次相遇相比,你厲害多了,鬼魂殺手?!?/p>
“要不早就沒命了。”
“鬼魂殺手,愿意跟我講個條件嗎?”
“什么條件?”
“鬼魂殺手,我是蛇人族的最后一個。我們是非常古老的一族,因此,我不愿蛇人族就此毀滅,不為人知。可否通過歌曲的傳唱以及歷史的記載,讓你們人類牢記我們所喚起的恐怖?……我們就代表恐怖!”
“我為什么要這么做?”
蛇人將喙狀的嘴塞進狹窄的胸膛,嘎嘎吱吱叫了好一陣?!耙驗?,”它說,“我會告訴你一個秘密,對,一個秘密?!?/p>
“那就說吧。”
“你先答應我,不然給你耍了?!?/p>
“不,你先說,我再決定是否同意?!?/p>
至少過了一分鐘,他們誰都不言語。伊拉龍全身肌肉緊繃,時刻防備蛇人的突襲。蛇人又尖叫了一陣,開口說道:“他差點就發(fā)現(xiàn)那個名字了?!?/p>
“誰?”
“加巴多里克斯?!?/p>
“什么名字?”
蛇人失望地咝咝喊道:“我不能告訴你。那個名字!那個真名!”
“除了這個,你還得另告訴我些東西?!?/p>
“不行!”
“那就沒什么條件可講了。”
“該死的騎士!我詛咒你!咒你在這個世界上永遠找不到棲身之所或洞穴,永遠找不到片刻的安寧。咒你離開阿拉加西亞,一去永不返!”
徹骨的懼意襲來,伊拉龍感到脖子隱隱作痛。他的腦海再次回響起草藥師安吉拉的話,看到她鋪開龍骨,給自己算命,并且說出一模一樣的命運。
蛇人將斗篷向后一甩,一股血幕隨之起落,露出手中已搭上箭的弩,抬手朝伊拉龍胸膛就是一箭。
伊拉龍舉棒將箭彈開。
這一回合仿佛是他們大戰(zhàn)前約定俗成的一個前奏。完后,蛇人彎腰將弩放在地上,起身拉直風帽,慢慢拔出長袍下的長劍。而伊拉龍則立起身子,緊握著棒,身體微微向前一傾。
雙方同時發(fā)動攻擊。蛇人企圖將伊拉龍一劈兩半,伊拉龍身子一旋,避開一擊,回手棒尖向上一刺,尖刺穿透蛇人的喙嘴和護頸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