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這個熟悉的地方。
隨著時光的推進(jìn),我們的成長,有些地方勢必會在我們的記憶中留下痕跡。但對一個地方的熟悉,也大致可以分為兩種情況。一種是心甘情愿的熟悉,一種是身不由己的熟悉。于我個人來說,心甘情愿熟悉的地方,如籃球場;身不由己熟悉的地方,如這里。
這里是警察局。
我和四個年齡相仿的男孩坐在一張長椅上已經(jīng)有些時候了。他們四個緊挨著,而我則坐在長椅的一頭,從距離上宣告他們四個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而我沒有和他們同流合污。我感覺無所事事,這種感覺無疑也是熟悉的。但我身邊的四個人顯然不這樣認(rèn)為,陌生這個詞已經(jīng)不足以描述他們此時的心態(tài),不安這個詞也只能差強人意,但有一個詞卻顯得恰到好處。
這個詞是:恐懼。
額頭上滲出粒粒汗珠,散亂的沒有焦點的目光。這不禁讓我覺得有些好笑,因為這四個人頭發(fā)五顏六色,身著奇裝異服,長得也一個比一個稀奇古怪,如果一定要給他們的職業(yè)一個稱謂,那可以稱呼他們?yōu)椤盎旎臁?,加上一個定語,就是小混混。出來混,總是要還的??煽磥硭麄儾]有這個思想覺悟,所以現(xiàn)在一個個怕得要死。相反一旁的我泰然自若,與他們形成鮮明的對比。小隱隱于野,大隱隱于市。如此看來,若把我和他們相提并論,再加上一個定語,那我無疑應(yīng)該被稱為大混混。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如此,我已經(jīng)混日子混了兩年了,至于我還要混多久,我不知道,也沒人知道。
“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的風(fēng)中南影嘛!這次是因為奸淫擄掠哪一條進(jìn)來了?”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我無所事事的狀態(tài)。對這聲音的熟悉,我也可以說是身不由己。來人是一個女孩子,名叫蕭曉蘭,穿一件米黃色的外衣,牛仔褲,長發(fā)披肩,是一個美人坯子。但俗話說蛇蝎美人,恐怕多半就是來形容這種人的。若論為人之刻薄,說話之惡毒,行為之歹毒,此女絕對可算一枝獨秀,一騎絕塵,起碼對我如此。
我沒有回話,其原因不是我有多么與世無爭,而是在于很大程度上,我是不屑于與她這類人爭吵的。有些人天生帶著傲慢與偏見,自以為是自命不凡,對這樣的人最好的對待方式便是保持緘默,目不正視,直面他們往往只能激發(fā)他們的斗志,助長他們的氣焰,激活他們細(xì)胞中的傲慢基因,幫助他們更好地表達(dá)偏見,那無疑是不明智的。
“怎么不吭聲???你這次不會是數(shù)罪并罰,全被我說中了?”語氣里的嘲諷和挑釁昭然若揭。蕭曉蘭這種人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得寸進(jìn)尺,俗稱不識趣。這類人總是將對方的忍讓當(dāng)做是懦弱的退讓,所以被這種人盯上便很難做到“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我旁邊這四個小混混明顯被蕭曉蘭鎮(zhèn)住了,一個與自己同齡的女孩莫名出現(xiàn)在警察局,而且一開口就是這范兒,令人不得不訝異。
我的平靜終于被攪亂,不得不緊咬牙關(guān)抑制住胸口逐漸翻騰的怒氣。我閉上眼睛,深呼吸,企圖讓自己眼不見心不煩。雖然看不見蕭曉蘭,但她的聲音卻依然像利劍一樣刺破柔軟的空氣,來到我的耳蝸產(chǎn)生轟鳴。她的唇槍舌劍字字帶刺,終于使得我忍無可忍。我猛地站起來,惡狠狠地瞪著她。她似乎被我突然爆發(fā)的氣勢震懾住了,張開嘴卻沒有發(fā)出聲音。我正準(zhǔn)備開口反唇相譏,卻聽見一個聲音硬生生插了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