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牛氣上來：“那就更不能這么做了，一個領導干部，不能因為個人的好惡，隨便動用司法工具。”

“不要跟我拐彎抹角，你的真實意思是什么？”市長李立林終于掩飾不住自己的火氣。

老牛慢條斯理：“我沒有什么個人企圖，就想提醒你，中央一再強調：不能動用司法工具解決社會矛盾，這樣會出大亂子的?！?/p>

“強詞奪理！掩蓋礦難，那叫社會矛盾？”李立林反問。

老牛不管對方怎么發(fā)火，自己仍舊保持一副輕松理智的神態(tài)：“是不是隱瞞礦難，需要有個調查的過程。煤礦一般和地方特別是村里都有利益矛盾，作為一級政府不能感情用事，偏袒其中的一方。”

“照你這么分析，我成了村里的利益代言人？”市長大光其火。

常務副市長又扔回來一個軟釘子：“老李，論職務，你是我的上級，我應該完全服從你；可論年齡，我比你虛長幾歲，聽我一句，新的問題剛剛開始調查，不要再揭舊瘡疤，對你不好，對市委、市政府更沒有好處。”

市長李立林瞪起了眼睛：“我是一把手，出了問題我承擔責任。”

老?？磥碓缇妥龊昧藢Ω端臏蕚?，繼續(xù)軟磨硬泡：“老李，我這么苦口婆心，你怎么就不明白?！?/p>

“明白什么？”官場上最忌諱上下級翻臉，李立林豁出去了。

老?？纯创巴獾年柟猓曇籼崞饋恚骸皥?zhí)意這么辦，大家不會認為你秉公辦事，反而是打擊報復?！?/p>

李立林臉色越來越難看：“好啊，給我扣這么大的帽子，我怎么打擊報復了？”

老牛轉過身，正對著他：“你想想，從上到下，大家都能意識到，水峪溝煤礦出事影響了你的政治前程。在沒有結論之前，你這么做，誰會以為你秉公辦事？誰都會聯(lián)想到，你在利用權力，提前痛下毒手，報復人家！”

“小人！小人！小人……”李立林氣得連聲痛罵。

“對了，咱們工作一場，我就是不想讓你當小人！”老牛仍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

市長李立林徹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犯了官場上的大忌——“啪”地拍了桌子：“牛健，你他媽小人一個！”

“老李，別沖動好不好？咱們就事論事，這次礦難，肯定要處理人。如果再揭露一起礦難，還要牽扯上別的人，到段書記那里說說，咱們誰是小人？！”老牛終于把段書記這張王牌亮出來，“為了市委、市政府，也為了段書記，你就認命吧！”

說完，常務副市長牛健不顧市長李立林的感受，轉身就走，突然推門，把門外側耳偷聽的幾個家伙一下子掀翻在地。

李立林氣憤至極，牛健坦然無事，那幾個倒地的家伙羞愧萬分。

一個人臨死前的感受，一個人臨死前的無奈，一個人臨死前的悲憤，一個人臨死前的仇恨……無論身死，還是心死，都讓人無法解脫。

甚至，心死比身死的感覺更難受。李立林，貴為這個城市的大人物，也難逃命運的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