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李石柱同志，你是革命軍人，應(yīng)該知道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身體垮了怎么完成上級布置的任務(wù)……”雷指導(dǎo)員說完，把自己碗里的蔬菜倒進李石柱碗里。李石柱剛要說什么，雷指導(dǎo)員說：“不要說啦，抓緊時間吃飯，飯都涼啦?！?

王勇剛吃完自己碗里的那份蔬菜，蹭到炊事員跟前指著盆里的菜汁說：“這菜湯不喝也是倒了，不如讓我喝了?！?炊事員就把盆里的菜汁全倒在他碗里，剛好盛滿一碗。

第十一章第二天下午，天氣還是出奇的好，連一絲風(fēng)都沒有。視線也極好，遠處湖面上發(fā)青的凍冰都能看見。不到兩點鐘我們就返回了營地，立即被營地旁邊的景觀驚呆了，那里布滿了各種各樣的食草動物。有昨天那群黃羊，又新增了野牦牛、藏羚羊、野馬、斑馬，還有許多奇形怪狀我們叫不上名字的動物，好像全世界的動物都聚集在這里。它們慢悠悠地尋覓著吃食，還不時抬起頭朝我們覷望。喀秋莎看見我們，就奔跑過來，跑到我們跟前竟高興地站起了身子。它站起身子的姿態(tài)優(yōu)美極了，把全身的重量放在后腿上，前腿彎曲搭在腹部，腹部的顏色比背部的顏色淡了許多，但絨細了很多，腦袋越發(fā)顯得俊美靈秀?！翱η锷　崩钍蛔〉亟辛艘宦?，撲上去抱住它。它的兩只前蹄順勢搭在李石柱的肩上，和李石柱緊緊擁抱在一起。許多野牦牛、黃羊、藏羚羊、野馬、斑馬圍攏過來，觀看它們的同胞和我們親熱。李石柱和喀秋莎親熱完畢，喀秋莎又仰著頭看李石柱，還用舌頭舔他的手，目光里透著乞憐。“班長，我再到炊事班給它要點白菜吃，它一定很餓啦。到處都是冰雪，連個草毛都很難見到，它們到哪里找草吃？”李石柱撫摸著喀秋莎的腦袋向我請示。“昨天指導(dǎo)員才批評過你，你又剛剛交了入黨申請書，在這個問題上連續(xù)犯錯誤……”

平心而論，我也十分喜歡喀秋莎，也想把我的那份蔬菜要出來喂它。但是，我不能，我是班長。在這冰天雪地的可可西里無人區(qū)，僅有這點供我們吃的蔬菜。蔬菜就是維生素，維生素能使人身體健康，沒有維生素就要生病，身體垮了任務(wù)肯定無法完成。李石柱又朝我跟前走了幾步，乞求說：“班長，喀秋莎對我們這么好，我們少吃一點白菜算什么。再有幾個月，草就長出來了，喀秋莎就不會餓肚子了?！?

“你把蔬菜喂了喀秋莎，你吃什么？你連著幾個月不吃蔬菜，肯定會生病的?！蔽胰匀粵]有同意?！岸虐嚅L，我們幾個共同喂喀秋莎，輪流不吃蔬菜就不會生病。就算是犯錯誤也由大家共同承擔(dān)，法不責(zé)眾嘛?！笔夹g(shù)員也幫著出主意?！拔襾砦箍η锷?，你們漢人不吃蔬菜會生病。我們藏人祖祖輩輩都不吃蔬菜，也沒有聽說過缺乏營養(yǎng)而生病的事情?！比实げ磐o我們說。盡管仁丹才旺這么說，但我們知道，每次打菜時他都吃得挺香，從來沒有說過蔬菜不好吃。“你們是不是發(fā)了神經(jīng)，這遍地都是野生動物，靠咱們能喂過來？就是把咱們拉來的蔬菜全部喂它們吃，這么多野生動物平均一口都吃不上，還把咱們也搞病了，你們說劃算不？”王勇剛盯了喀秋莎一眼。“王勇剛不參加沒關(guān)系，咱們幾個來。昨天是李石柱喂的，今天我來喂?！笔夹g(shù)員跑到伙房，拿來了一小片白菜幫子，交給李石柱。“把這片白菜幫子撕開，每人一份，大家都可以給它喂，喀秋莎是大家的?！崩钍寻撞藥妥铀洪_，給了我和石技術(shù)員一人一塊，又拿了一塊走到王勇剛跟前，說：“勇剛，你也可以給喀秋莎喂，你給它喂了它就跟你親熱。”

“我對這不感興趣，你們喂吧，但我不會給指導(dǎo)員報告的?！蓖跤聞傓D(zhuǎn)身進了帳房。雷指導(dǎo)員不知什么時候站在我們身后，我們畏懼地望著他，等待他的批評。他卻像根本不知道我們剛才的預(yù)謀，還走到喀秋莎跟前，把喀秋莎的腦袋撫摸了一下，又抬起頭把遍地的動物望了一陣。半晌，才長嘆口氣，自言自語說：“這么多動物……多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