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牦牛似乎聽懂了他的話,乖順地站在那里,還獻殷勤地搖著尾巴?!鞍嚅L,咱們也給這頭公牦牛起個名字吧?”
“起名字要有學問,我肚里裝的那點墨水不行,還是石技術員再費點腦子吧。”
石技術員就想,想了一會兒就說:“這是頭野牦牛,還是白顏色的,我們就叫它雪牛吧??η锷拿制鸬锰?,這雪牛就來個大俗。老話說,俗到極點便是雅,丑到極處便是美?!?
“不錯,雪牛這名字還好記。”我?guī)ь^擁護。“雪牛,你以后就有了名字啦,我們以后叫你雪牛,你要趕快跑過來啊?!崩钍芽η锷瘡难┡1成媳聛恚掷^續(xù)撫摸雪牛?!鞍嚅L,咱們和雪牛交上了朋友,也得給雪牛喂點啥。要不,就顯得咱們太偏心啦?!?
“給它喂什么呢?今天的指標都喂了喀秋莎,炊事班再不會給咱們白菜幫子啦?!蔽覠o奈地搖了下頭?!跋胂朕k法吧,人說啥也比牦牛聰明。”李石柱還在懇求我們。于是,我們幾個人就開始想辦法?!坝修k法啦!”石技術員高興地把手在空中一揮。“啥辦法?”
“現(xiàn)在野牦牛、黃羊、羚羊最大的困難是雪把草都蓋住了,它們很難弄開雪吃草。我們用鐵鍬把雪刨開,讓它們直接吃草,比給它們一片白菜幫子要實惠多了。”
我們跑到汽車上取下鐵鍬,揀雪薄的地方刨雪??η锷⒀┡_€有那些黃羊、野牦牛、藏羚羊看見露出凍雪的枯草,都圍攏過來,擠擠擁擁地啃噬。動物太多了,我們刨雪的動作遠遠趕不上它們的貪婪,它們的嘴快要啃到我們的鐵鍬上了。海拔五千米,我們只刨了一會兒,就頭暈、耳鳴、心跳加快、渾身發(fā)軟,想扔掉鐵鍬躺在地上休息。尤其石技術員,嘴唇都發(fā)紫了,嘴角還有白沫?!笆夹g員,你身體不好,堅持不住就休息一會兒?!蔽覄袷夹g員?!八鼈兌拣I壞了,我堅持一會兒,它們就少挨點餓?!?
仁丹才旺干得最賣力氣也最有成效,他能根據地形地貌觀察出哪塊地方草多,哪塊地方草少,還不存在高原缺氧的問題,兩只胳膊把鐵鍬揮舞得飛快,聰明的動物都圍在他身邊。當我們不得不停下來歇氣的時候,它們就抬起頭,乞求似的望著我們。在它們目光的催促下,我們又掙扎著刨雪。仁丹才旺連氣都舍不得喘,拼命刨雪。許多原來圍在我們身邊的動物見我們刨得太慢了,又圍到仁丹才旺跟前,仁丹才旺的壓力更大了,刨得更賣力氣?!安磐呛萌?!”李石柱說?!安孛裢际呛萌耍麄儐渭兩屏??!笔夹g員說?!耙前讶实げ磐偷绞裁吹胤脚囵B(yǎng)一下,肯定是個非常好的民族干部?!蔽乙残蕾p仁丹才旺。一直到天黑,它們無法看見地面上的枯草了,才戀戀不舍地離開我們,向它們的棲身之地返去。我們扔掉了鐵鍬,歪倒在雪地上大口地喘氣,再也爬不起來了?!巴邸笔夹g員嘔吐起來。我想去照顧石技術員,但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仁丹才旺走過去,把石技術員抱到帳房。我們知道石技術員不是病,是高原缺氧勞累過度造成的,只要躺上一會兒就好了。仁丹才旺又出來,把我們一個一個抱回帳房,他說躺在雪地上要生病的。我們睡了一會兒,體力恢復了好多。李石柱坐起來,表決心似的說:“我明天還要刨雪!”
我也坐起身子,說:“我明天也要刨!” 石技術員說:“明天咱們一收車就刨雪,早早刨好等它們來吃。咱們明天多發(fā)動些人來刨雪,光咱們幾個力量太單薄啦。”
王勇剛一聽就急了,大聲嚷嚷:“你們不要命啦,看你們剛才那樣子,差點把人嚇死。咱們到可可西里是為了執(zhí)行任務,不是為喂動物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