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從容笑笑沒再吭聲，她想不起當時是為了什么緣由去了祁有音的家里，從此她再也沒有去過，祁有音很少主動邀請人去她家里，這方面郝從容心領(lǐng)神會，就像自己也不喜歡邀請別人來自己家里一樣，就是她個人喜歡，吳啟正會不會喜歡呢？既然家庭是由男女雙方組成，就不能不考慮對方的想法。但跑官這樣的事情還非要到家里去跑不可，在家里面對面，喝著茶，氣氛一下子出來了，該說的話和不該說的話都可以說出來，話語融洽了，彼此的感情就拉近了，成功的概率就會增大。要是換了茶樓，氛圍自然少了一成，而如果是辦公室，很可能就變成地道的跑官要官了，十有八九會談崩。

如今官員升遷講政績，郝從容真不知道吳啟正都有什么政績，在她眼里，他是個很少問政的官員，當然也不在一些可去可不去的場合炫耀亮相，除了愛作曲彈琴，他基本是個低調(diào)的人，工作方法無為而治，從未見他主動想過什么決策上的大事。有次郝從容問他，他竟回答：“二把手擺正位子就行了，決策上有一把手呢，功高蓋主是官場大忌。”

他分管組織工作，卻沒為誰謀過官職，唯許鵬展的提拔算是他給了郝從容的同學一個面子，可這不爭氣的許鵬展，當初并未露出這些劣跡，這不能算吳啟正用人失誤，而許鵬展被提拔走的還是民主程序，只不過吳啟正關(guān)鍵時刻起了作用而已。郝從容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吳啟正到底政績突出在哪里，今天見了祁有音她要擺出一些事例才能說服對方。有一點郝從容倒是很知曉，那就是吳啟正幾乎天天開會，上午開完下午開，有時晚上還要開，幾乎就是會官了。其實開會也應該算是一種政績，上傳下達，全靠開會的人去領(lǐng)會，要是能當個不錯的會官，也算是一個好領(lǐng)導了。

郝從容穿衣下樓，她想跟吳啟正聊聊，關(guān)于他工作的政績，怎么也得略知一二。吳啟正不在房間，出去了，最近他為調(diào)班子的事煩心，不太能在屋子里呆住。郝從容想打他手機，發(fā)現(xiàn)手機在桌頭柜上擺著，郝從容只好先洗漱。

不一會兒，吳啟正回來了，還買了早餐，豆?jié){、油條、茶葉蛋，

郝從容看看桌上的早餐，心里忽然一亮說：“真難得你買一回早餐。”

吳啟正說：“散步時聞到一股油條的香味，順便買了幾根，這家油條店是新開的，油還不錯?！?/p>

郝從容擺出碗筷，坐下吃早餐，想起自己剛剛要問的話題，便說：“老吳，我今天想去見見祁有音，你跟我說說，這幾年你當副書記都有哪些政績？”

吳啟正在喝豆?jié){，捏著油條在豆?jié){里浸了浸說：“其實政績這東西要看怎么理解，我一個二把手，上有書記，下有政府部門，上邊我不能功高蓋主，下邊我不能指手劃腳瞎指揮，我的位子關(guān)鍵是承上啟下，幫一把手協(xié)調(diào)關(guān)系，減少一把手在工作施實過程中的阻力，說白了也就是怎樣當好副書記。我工作最大的特點就是穩(wěn)，和諧社會穩(wěn)定壓倒一切。我雖在官場數(shù)十年了，可有些事情自己也弄不明白，比如你看著某人干得很不錯，可提拔時卻沒他的份，而某個政績平平的人，居然不聲不響地上去了，所以升官有時候也像賭博一樣，看運氣，運氣好了，你就贏了?！?/p>

郝從容看著吳啟正，忽然覺得自己從前對他的認識還不深，起碼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有多少韜諱。她只怕他生活上出軌，可他還是出了軌?，F(xiàn)在面對他的政治前程，她又看到了他的另一面，女人在宏觀上比不得男人，如今她總算服了這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