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小美回了一趟娘家,見到母親就把綠叢在電話里跟她說的話對母親學說了一遍,母親悠然地抽著煙,趿著拖鞋在邢小美跟前來回走了幾遍,神情自若地說:你當下最要緊的是看住許鵬展,特別看住他口袋里的錢,把人和錢都看住了,他也就飛不走了?,F(xiàn)在這些年輕的女孩子,特別是那些鄉(xiāng)下來的山貓子野兔子,專門盯男人的錢袋子,其實他許鵬展有什么呀,不就是個副縣長有點權(quán)力嗎,那點權(quán)力能給他帶來一些實惠,女孩子們也就跟他哄哄唄。你別怕,他那個官還是你靠著老同學的關(guān)系弄來的呢,沒有你,他許鵬展刨個雞巴沒零碎!
母親又開始說粗話了,邢小美知道母親自始至終就看不上許鵬展,鄉(xiāng)下人的出身和自身改不掉的毛病,讓這個女婿總是在岳母心中沒有位置,即便當了副縣長,他的拿筷子的方式也令邢小美的母親深惡痛絕,而每逢母親奚落許鵬展,邢小美心里又很不舒服,好像自己嫁給了一堆大糞一樣。
邢小美不吭聲,任憑母親褒貶。
母親見女兒沒什么反應(yīng),繼續(xù)說:上大學的時候,我就不同意你讀哲學,弄得人神經(jīng)兮兮的。你如果不放心,就到許鵬展那里去一趟,看看他和那個白叢有沒有什么形跡可疑的地方,千萬不能讓騷狐貍精迷惑了,要是真有個扯不清的是非,可就麻煩大了。有多少威風凜凜的男人敗在這些小佳人手里呀。
邢小美聽了母親的一番話,回去就跑到許鵬展任職的縣里邊去了,她的行動出奇不意,許鵬展哭笑不得地面對她,邢小美索性直奔主題地問:白叢和綠叢你給安排到哪里了?我要去看看她倆。
許鵬展就在午休的時候帶邢小美去了縣政府招待所的洗衣房,見到了白叢和綠叢。
綠叢見到邢小美很親熱地迎了上來,舅媽長舅媽短地叫。
白叢不語,只微微地笑笑,而后就跟許鵬展說:能不能把我安排到服務(wù)臺去呀,這里太不自在了。說罷有點發(fā)嗲地呶起小嘴。
許鵬展給她遞了一個眼色,白叢瞥了一眼邢小美,無所顧忌地說:我們在鄉(xiāng)下不愿意種地才來找你的,可到了這里還是洗衣服,比種地也好不到哪里去。名義上是城里人了,其實是洗衣房的農(nóng)民工。
邢小美簡直不相信這話是從白叢嘴里說出來的,就算許鵬展是她的舅舅,她也不能這么沒大沒小吧。再說如今安排工作要多難有多難,領(lǐng)導最怕的就是安排人,攤上安排人的事情能躲就躲能逃就逃,能在縣政府招待所的洗衣房干一份工作已經(jīng)很不錯了。邢小美沒好臉色地看了一眼白叢說:如果許鵬展不是副縣長,你連到這里洗衣服都不可能。
白叢知道邢小美在沖自己使氣,便轉(zhuǎn)過臉對許鵬展說:舅舅我告訴你,我是沖著你來的,如果你不趕快給我調(diào)換工作,總讓我在這里洗衣服,以后你也別來找我打牌,堂堂的一個副縣長,犯得著總是找縣政府招待所的洗衣工打牌嗎?
你說什么?……邢小美逼近白叢,白叢不作聲,轉(zhuǎn)身出去了。她在說什么?邢小美又問許鵬展。
許鵬展紅了臉,不肯回答,見邢小美逼問得緊迫,只好訕笑著溜出去了。
房間里只剩下了綠叢,綠叢見邢小美氣白了臉色,急忙哄舅媽別生氣,又是倒水又是遞毛巾。
邢小美關(guān)了房門,認真地跟綠叢說:自從接到你的電話,我心里就開始不安。剛剛白叢那番話和那個樣子,哪像是普通的洗衣女,她連副縣長都敢頂撞,不知依仗了什么嘛。她說你舅舅跟洗衣工打牌,打什么牌?究竟是怎么回事?……
綠叢看看窗外,又看看關(guān)緊的房門說:舅媽,白叢會打牌,自從我們倆到了這里,我舅舅午休的時候喜歡來這里打牌,白叢又在服務(wù)臺找了兩個小姐,四人正好湊成對,白叢經(jīng)常輸,輸了舅舅就在她的鼻子上貼一張字條,白叢戴著字條學豁嘴說話,逗得舅舅開心死了,我感覺舅舅喜歡白叢,舅舅是為了見白叢才到這里打牌的,白叢最近買了一個新手機,她哪里有那么多的錢啊,我看是舅舅送給她的,她天天用手機發(fā)信息,除了發(fā)給舅舅,還能發(fā)給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