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這事不全怪四川局,部里決策也是有些問題,搞啥會戰(zhàn)嘛!把幾個局的人馬都拉上去了,結果啥名堂都沒干出來,被動吧!
你不當部長說話輕飄飄的,噢余部長他們?nèi)菀讍??中央天天喊著要大躍進,大煉鋼鐵,糧食一畝要收幾萬斤,這“衛(wèi)星”一天放一個!石油部咋一點動靜都沒有?讓別人以為你石油部是跟毛主席、黨中央唱反調(diào)?把搞油的都整成“大右”了!這不是大笑話、大悲劇嘛!他余部長能這么干嗎?
唉,其實啊要我看,他余部長啥都別操心,上面說啥就跟著吆喝啥就得了。你不是讓大煉鋼鐵嗎?那我們就都去煉吧!讓新疆局、青海局去風光吧!
屁話!他們風光啥?拿好端端的國家進口無縫鋼管去扔在土爐里燒瘩疙出來去風光?這叫敗家子!余部長罵得好!還罵得不夠!
行了行了,我看呀石油部眼下這種局面都是四川那邊沒搞出油來給鬧的。
是是,哎,四川局的龜兒子來了沒有?他們縮到哪兒去了?
“我是四川局的。那我就說說吧?!彼拇ň值膹堉伊冀K于站了起來。他也是一名老紅軍,石油師的副師長,他身上也有敵人槍子留下的一道道傷痕,他平時的脾氣也能吃掉人??涩F(xiàn)在他變成了一只受氣的小兔子――哪回會議石油師的人從上到下好像都不吃香似的。政委張文彬在新疆雖說是局長,但人家黨委書記老王頭覺悟更高,張文彬要不是余秋里保,早就是右派分子了。師長張復振也不硬氣呀!搞運輸去了,干來干去也是個受氣包。本來副師長張忠良可以為石油師的全體將士直直腰桿的,偏偏川中一仗打得窩囊喔!
“是我工作沒做好,拖累了各兄弟局的后腿,讓大伙兒跟著我們四川倒霉?!睆堉伊颊嬗薪^招,這會上他一說話就向人檢討。特別是見了新疆局的王其仁和青海的李鐵輪,就一頭往胸前垂下,抱起雙拳一個勁地賠不是,而且好幾回是當著余秋里部長及其他幾位部領導的面。
好你個張忠良,這不是拐著彎在我面前罵我嘛!余秋里不是傻人,這一點還看不出來?
“余部長,這會這么開下去不行??!”有人滿臉愁云地跑到余秋里的房間說。
余秋里奇怪地問:“怎么不行?我看挺好的?!?/p>
“還好??!再這么下去,他們非得把你吃掉不可。沒瞧這幾天幾個骨干局領導臉上都春風滿面,得意洋洋的?”
“好?。∽屗麄兇猴L滿面、得意洋洋嘛!只要他們能說出心里話,那就讓他們?nèi)パ笱蟮靡獍?!我要的就是這個!”
“可這樣下去我們部里以后怎么領導隊伍呀?每個局自己都有一套,上面的話沒人聽,我們怎么集中兵力找大油田呀?”
余秋里笑了:“對頭,你提出的問題也就是我心里想的,也是要在會上向大家提出來的。我們既然以后還要長期地在一起搞石油,現(xiàn)在就先得把心里想的,連同我們過去做的對與不對的地方都擺在桌面上,說他個痛快,直說到連屁都沒有可放的時候,我們再一起統(tǒng)一思想,統(tǒng)一認識,這樣以后我們才能更好地領導和組織隊伍向更高的奮斗目標前進!”
“這么說你心里早有底啦?”
“沒有底我還開什么會?開會的目的就是要達到一個目的。我們現(xiàn)在的目的是:石油部上下要統(tǒng)一認識,思想往一處想,下一步我們才能在松遼和全國的找油戰(zhàn)斗中取得突破性的戰(zhàn)略與戰(zhàn)役的偉大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