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天 棚無奈地:“我說過我跟程家閨女沒關(guān)系。再說了師娘,早不早晚不晚的,這當口你急著張羅這事干嗎?”
賀幗玉:“因為你非要去當兵?!?/p>
鞏天棚:“我當兵跟這事有什么關(guān)系?”
賀幗玉一笑:“天棚,跟師娘就別耍小心眼子了!你打十四歲上就跟著我,你肚子里想啥我明鏡兒似的!……你是個愿意當兵的人嗎?……膽子小,自由慣了,真要當兵,能受得了那約束吃得了那苦?”
鞏天棚:“那你說,我為什么要去當兵?!?/p>
賀幗玉:“為地位!男人得有地位,沒地位就沒好女人愿跟!天棚,我急著給你張羅媳婦就是要告訴你,現(xiàn)如今,我們不當兵也是有地位的!連孫桂花那樣的勢利眼都覺著你跟程家的姑娘般配,跟你說她做了一輩子媒還從來沒有看走過眼!”
鞏天棚:“我跟你說過,我跟程家的姑娘沒關(guān)系!”
賀幗玉:“那你跟誰家的姑娘有關(guān)系?”
鞏天棚:“師娘,你就這么急著把我推出去?”
賀幗玉:“不是我急著把你推出去是你早晚要出去。既然早晚要出去早了就比晚了好,更甭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早了……”
鞏天棚打斷她:“我走了你怎么辦呢?”
賀幗玉:“這咱不都說好了嘛!”
鞏天棚痛苦、沖動地:“師娘,你真覺著你只要有錢有生活保障就夠了嗎?”
賀幗玉脫口而出:“當然不夠!誰不想自己事事順心處處如意?大街上要飯的心里頭怕是都想著吃山珍海味住深宅大院懷里頭左擁右抱呢!可是光他想,行嗎?同理,我也是。”
鞏天棚追問:“你‘也是’什么,師娘?”
賀幗玉神情如同鞏天棚,痛苦中也有沖動,嘴唇嚅動著,話都到嘴邊了,但終是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離開。鞏天棚隨去。那邊賀幗玉抱著小志江就吆喝開了:“啊呀呀你這小子尿怎么這么多,這大點工夫把你尿了三次還尿我這一身!”邊說邊拿尿布換尿布,再也不看、不理鞏天棚。
鞏天棚看賀幗玉的眼神痛苦而熱烈。
7、日某醫(yī)院
那個姓程的小護士從病房里出來,走來,年輕的步子帶著彈性,充滿朝氣。
這時有女聲叫:“小程!”她回過頭去。
身后是一個女護士和一個個子不高其貌也不揚的志愿軍同志。
小程臉上掠過一絲驚喜和羞澀,上下打量著問志愿軍:“你這是,要出院了?”
女護士替志愿軍笑答:“是,要出院了。你不去送送?”
程護士:“我值班……”
女護士:“我替你?!?/p>
程護士:“那,我換衣服去!”風一般跑開。
女護士對志愿軍同志:“小程的父親雖說是舊社會過來的知識分子,但她本人要求進步,是護校來這批人里入團最早的一個……”
志愿軍同志看著小程消失的方向頻頻點頭,目光中帶著戀人的欣賞和幸福。
8、夜賀家
堂屋。鞏天棚往一盆水里對熱水。
里屋。賀幗玉解開嬰兒襁褓:“嘖嘖嘖嘖!瞧這小屁股淹的!……天棚,水!”
鞏天棚的聲音:“馬上來!”
賀幗玉:“淹成這樣了,得有多疼呀,我們硬是一聲不吭!天生的男子漢!跟你爹一個樣!長得也跟你爹一個樣!……天棚,你干嗎哪,打井哪?”
鞏天棚端著個盆子進來:“來嘍來嘍!”
賀幗玉:“對熱水了?”
鞏天棚哭笑不得:“我能不對熱水?”
賀幗玉:“不能太燙了!”
鞏天棚無奈地:“志江給我。你自己來,別到時候你的心肝寶貝有個三長兩短――”
賀幗玉:“呸呸呸!烏鴉嘴!前幾天算命的都說我們志江大富大貴富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