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羅目送他走。目光里有擔心，更有生氣。

28、日賀家

廚房鍋里蒸著東西，熱氣騰騰。

外。賀幗玉在洗尿布，吭哧吭哧在搓板上搓。志江哭聲傳來，賀幗玉起身把兩只濕手在衣裳上擦擦，就往屋里跑。跑得太急在門檻上絆了一下，差點摔倒。邊跑邊叫：“來了來了小東西別號了――”

29、日文工團

團長辦。團長放下手里的一摞稿紙：“沒一個行的?！@是全部的嗎？怎么沒有鞏天棚的？”

小羅：“他說他還沒完。”

團長：“看來這事還真不是人多力量大的事，還得靠行家?！逼鹕恚骸拔胰タ纯挫柼炫锏降讓懺趺礃恿恕！?/p>

小羅：“服裝間太亂，我讓他回家寫去了?！?/p>

團長：“在這都寫不了，回家他能寫？……叫他回來，上我辦公室寫！”

小羅：“算了團長，看得住人看不住心――我看他的問題不是在哪寫的問題，是想不想寫的問題?！?/p>

團長眼睛瞪了起來：“跟他說，這是任務，必須完成！”

小羅苦笑：“團長，別的任務可以說必須完成，搞創(chuàng)作，他要就是說完成不了，你也沒轍。”

團長：“你覺著他是不想寫？”

小羅：“十有八九。寫出來，也好不了。前幾天他居然問我大糞的糞字兒怎么寫，說是寫段子要用。我已經正告他了，我們軍隊文工團，絕不能搞他們舊社會那套?！币煌?，“我看他是，故意不想寫好?！?/p>

團長：“就是不想去朝鮮？”

小羅點頭：“現(xiàn)在我覺著那個誰說得對，德藝雙馨德藝雙馨――德在前?！?/p>

團長不吭了，心情挺沉重的樣子。片刻，拿起那摞稿子：“我們再看一看，挑一挑，哪怕是有一點基礎也不放棄，大伙一塊出主意想辦法，集中優(yōu)勢兵力打攻堅戰(zhàn)！”

30、日賀家

賀幗玉給志江撤下濕尿布，往旁邊一扔，墊上干尿布。嘴里一直不住嘴地嘮叨：“剛換上又尿剛換上又尿！奶奶整天別干別的了，光給你洗?子了！……自己躺著玩會兒吧，奶奶接著去給你洗?子！”拎起剛換下的濕尿布。

志江仍哭。

賀幗玉：“小肚子餓了？是該吃飯了?！蓖蝗幌肫馉t子上的東西，“壞了！”向外跑。

賀幗玉來到廚房，鍋上已無甚熱氣了。賀幗玉似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撲過去從爐子上端下了鍋。打開鍋蓋，里面蒸的雞蛋羹，蒸老了。那邊小志江哭聲更大。

這時鞏天棚進屋。

賀幗玉對他急急道：“你灌壺水坐上！”示意敞著的爐子，邊向里屋走邊道：“完了把雞蛋羹拿涼水拔上！”

賀幗玉進屋抱起志江：“不哭了不哭了，馬上就吃飯飯……”

鞏天棚的聲音：“這雞蛋羹老了點吧？”

賀幗玉抱著志江出屋：“鍋里的水都■干了，能不老？湊合吃吧，吃營養(yǎng)吧。我一個人，顧了東顧不了西?！裉煸趺椿貋淼眠@么早？”

鞏天棚：“讓我回來寫段子。團里太吵?！?/p>

賀幗玉：“寫什么段子？”

鞏天棚：“去朝鮮慰問的段子……”

賀幗玉臉一沉：“跟你說啊天棚，我們不去朝鮮！”

鞏天棚斷然道：“兩回事！去不去朝鮮和寫不寫段子，兩回事！不蒸饅頭我得蒸口氣，別讓他們以為是個人就能寫段子，會說話就會寫字兒，開什么玩笑！”

賀幗玉還想就去不去朝鮮再說點什么：“天棚，去朝鮮的事……”

鞏天棚煩躁地：“別說了！”

賀幗玉沉著臉：“你這是跟誰說話呢！”

鞏天棚：“對不起，師娘?！?/p>

賀幗玉板著臉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