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公是要面子的人,酒席自然不會辦得太差,沒過多時,客人就吃得酒足飯飽,還有幾人喝得有些高,在那里高談闊論。曹德看時辰不早了,也起身告辭,眾人都跟著一呼啦散去。呂公用眼神示意劉邦留下說話,劉邦是何等聰明的人,馬上說:“諸位先行,我和蕭何幫先生整理一下院子再回?!?/p>
劉邦留下,呂公讓家人把殘席撤去,打掃房間,重新布了桌凳,讓劉邦坐下。借著酒意,呂公又審視了劉邦一通,看得劉邦都有點不好意思。呂公說:“我這人喜歡給人看相,我看了很多人,沒有比你的面相好的,希望你能自重,你今后一定有大的作為,貴為王侯將相也未可知?!?/p>
劉邦聽到這話心中大喜,口中卻說:“我哪有那能耐,徒有其表而已?,F(xiàn)在只不過是一小吏,怎期望可能掛印封侯?”
“壯士不知,我自有道理。我看的人多了,不會看錯?!眳喂珗猿终f。又說:“我剛才聽壯士說,你目下尚未娶妻生子,我有一個女兒,已到婚嫁年齡,我自幼相她也是貴極之相,想讓她幫你打掃打掃房間,鋪鋪床疊疊被,不知你嫌她丑陋否?”
劉邦中午喝了不少酒,微有醉意,聽見呂公向他提親,要把女兒嫁給他,馬上集中了一下精神,他腦子迅速一轉(zhuǎn),一是想到了曹芷,雖然他們沒結(jié)婚,卻已生了一個孩子,二是這呂公的女兒到底長得什么樣,必須要先看一下,要是長得太差,豈不辜負(fù)了自己一直要挑個稱心老婆的心思?因此他沒像干其他事情那樣爽快地就答應(yīng)下來,而是留了個心眼,故作靦腆而又機智地答道:
“老先生對我的垂愛叫我怎么感謝!只是我劉季在外闖蕩多年,是個粗人。令愛生在你這樣的大戶人家,一定是金枝玉葉,她怎么能看得上我?”
呂公看出劉邦的意思,他本是個開明之人,也是他確實看出劉邦有過人之處,不想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兩眼看著劉邦笑瞇瞇地說:“壯士放心,不是我自夸??冢粽撔∨牟诺?,定不辱沒你劉家的門楣。不瞞你說,前些日子你們的曹縣令向我提親,我還沒有應(yīng)允他呢?!闭f罷,又向家人道:“快叫雉兒來給壯士倒茶?!?/p>
說話間,一個妙齡女子輕輕來到堂前,先向呂公看去,叫道:“父親?!眳喂φf:“雉兒,給客人倒茶?!?/p>
呂雉向劉邦跟前打了一個千,說了聲“你好”,快速看了劉邦一眼,認(rèn)出就是剛才高聲喊“賀錢一萬”的那人,不覺又一愣,提壺給劉邦和父親續(xù)了水,就出去了。
劉邦一見呂雉,驚呆了,疑為天人下凡。呂雉進來時,劉邦看到她個子高高的,嬋鬢高綰,身材苗條,目光平視前方,眼中所見似有若無,神情若喜若嗔,透著高傲的氣質(zhì)。及近看時,見其皮膚細(xì)膩,光艷照人,眉如彎月,眼睛大而明亮,鼻子端直微翹,嘴角緊閉,顯出其人剛毅的性格。特別是兩只耳朵,白晳如輪,又顯出其人的溫柔高貴。劉邦趁她倒水時看她的手,更感罕異,真如脂玉一般,十指細(xì)長,指甲闊大,而小指甲卻又窄長如禽趾。女人的這種貌相,劉邦過去從沒見過,是大貴之人無疑??雌渑e止那種大方得體,也令劉邦傾倒。呂雉離開之后,劉邦又用鼻子嗅了嗅,仿佛有一種蘭香從身邊匆匆飄過。劉邦想,這樣的女人世上少有,如若放過,真再難找去。又暗笑,我劉季何德何能,得遇如此佳人,此生如不能成就一番大事業(yè),不是要糟蹋了人家孩兒嗎?一時間,他有點亂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