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聽?。∑鋵?，馮將軍可能不知道，我們現(xiàn)在對蔣介石的援助，已經(jīng)比過去少多啦！而且，我們準備……”

“你們知道嘛，蔣介石就是在用你們給的錢中飽私囊，打內(nèi)戰(zhàn)，殺中國人，你們對中國人民有罪呀！而且，你們也對不起美國人民，你們沒有權力用美國納稅人的 錢，去給一個行將就木的人輸血?！?/p>

“是的，馮將軍，從中國回來的美國官吏和傳教士們，都說蔣介石貪污無能。中國的老百姓多數(shù)是痛恨他的……”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起碼證明我不是在說謊?！?/p>

“中國的大多數(shù)民眾都盼望著馮將軍回國去收拾局面?！?/p>

“我沒那么大的本事，收拾不了局面。能夠收拾局面的是中共?！?/p>

“我們美國政府是反對共產(chǎn)黨的，是絕不能與共產(chǎn)黨合作的，因為中共是蘇俄的附庸。但是，我們愿意幫助你們民主人士成立政府。只要你們不要共產(chǎn)黨，我們就 不要蔣介石，而且，要錢有錢，要軍火有軍火……”

“無論做什么事，天理人情不能不講。你們不要共產(chǎn)黨，與我們沒關系。孫中山先生手定的‘聯(lián)俄、聯(lián)共、扶助農(nóng)工’三大政策，是我們的標準。中山先生親筆寫 的，民生主義就是共產(chǎn)主義，這是我們?nèi)珖膶毜洌哪茈S便更改？更改了這個，就是叛徒。況且，馬歇爾在重慶促成的政治協(xié)商會議，共產(chǎn)黨的人是在座的 ，那是有文件可考的，不能跟喝醉了酒一樣，睜著眼睛說沒有那么一回事?！?/p>

“給你們六個月的時間，請你們民主人士考慮考慮。反正我們美國人就是這個意見，只要你們不要共產(chǎn)黨，我們就不要蔣介石，愿意幫助你們民主人士?！?/p>

“我們中國有幾千年的歷史，不像美國，只有短短的一百多年歷史。我們的哲學是‘天聽自我民聽，天視自我民視’，也就是說，全國的人民，工農(nóng)大眾喜歡我們 說什么，我們就說什么，喜歡我們做什么，我們就做什么。還沒有聽說過美國人喜歡我們說什么，我們就說什么，美國人喜歡我們做什么，我們就做什么。假如美 國人喜歡什么，我們就做什么，那就不單單是三民主義的叛徒，而且是中國的賣國賊了。你看我馮玉祥是做這種事情的人嗎？”

1948年4月29日晚，河北省阜平縣城南莊晉察冀軍區(qū)司令部大院內(nèi)。

夜闌人靜，空氣中都帶著香味兒，好像是丁香那種濃郁的香氣，使人愿意做深呼吸，把這帶著香味的空氣吸到五臟六腑里去。坐在辦公室里，能隱約聽到軍區(qū)大院 前面不遠處的胭脂河在淙淙流淌，而這聲音在喧鬧的白天是不大聽得到的。毛澤東坐在書桌前，在明亮的馬燈照耀下，逐字逐句地推敲著《 中共中央發(fā)布紀念“五 一”節(jié)口號 》，有時不覺念出聲來。

嗯，第二條寫得好！“今年的‘五一’勞動節(jié)，是中國人民死敵蔣介石走向滅亡的日子，蔣介石做偽總統(tǒng)，就是他快要上斷頭臺的預兆。打到南京去，活捉偽總統(tǒng) 蔣介石！”是啊，南京這些日子吵吵鬧鬧，有哭有笑，也不知道他們辦的是喜事，還是喪事。蔣介石4月19日登上了“總統(tǒng)”的寶座，自以為有了在法理上正統(tǒng)的位 置，其實就跟袁世凱登上皇帝的寶座一樣，離他滅亡的日子不遠了。

第五條“工人階級是中國人民革命的領導者……”，太一般了，不像口號，說教的味道太重。毛澤東抓起毛筆，掭了掭硯臺里的墨汁，大筆一揮，勾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