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晉察冀的部隊隨時聽中央調(diào)遣?!?/p>
“嗯,好!”毛澤東滿意地點點頭。
“主席什么時候動身去蘇聯(lián)呢?”
“就在這幾天吧,準(zhǔn)備停當(dāng)就動身?!?/p>
“怎么去?走哪條線?”
“坐吉普車,一直開到哈爾濱,蘇聯(lián)派飛機(jī)到那里接?!?/p>
“主席去,我們派部隊護(hù)送到東北。不過……我并不贊成您去?!?/p>
“哦,為什么?說說看?!?/p>
“從這里到哈爾濱,中間隔著幾千公里,要通過敵人的封鎖線,有一定危險。雖然問題不是很大,但是沒有絕對把握,這是第一。第二,從這里到莫斯科,有上萬 公里,長途跋涉,勞師遠(yuǎn)征,非常辛苦,對您的身體不利。第三,您這一去一回,沒有個把月是不行的,在這段時間,國內(nèi)很多事情都需要您拿主意呀!總之,我 的意見是:能暫時不去,最好不去。”
毛澤東長長地吐了一口煙,他看著煙霧在眼前翻卷、變化,陷入了沉思……
中午,毛澤東剛吃完飯,坐在椅子上,搭著二郎腿。他從衣兜里掏出前次剩下的半截?zé)?,在鞋底劃著了火柴,點燃,吸煙,吐煙。一切都顯得愜意,熟練。
李銀橋把吃得十分干凈的碗盤筷一一收進(jìn)飯籃,準(zhǔn)備給食堂送去。
“主席,這里做飯的師傅是我的老鄉(xiāng),想見見您?!崩钽y橋說。
“你 ―― 泄密了?”閻長林一臉警覺,口氣里帶著明顯的責(zé)備。
“誰泄密啦?”李銀橋十分委屈,“我就說叫李德勝,是勞動大學(xué)的先生?!?/p>
閻長林摸著后腦勺兒,帶著歉意地笑了。
“要見,你讓他方便的時候來?!泵珴蓶|夾著煙的手指往下一揮,態(tài)度十分果斷?!澳銈儠缘冒?,韓信小時候,是個二流子,常常沒得飯吃。一個洗衣服的老婦人 看他可憐,給他吃了一頓飽飯。韓信感動了。他對老婦人發(fā)誓說,將來我富貴了,一定報答您!老婦人聽了他的話卻很生氣,說我看你可憐,才給你飯吃,誰指望 你報答啦!再說,你連飯都吃不上,還能富貴嗎?說得韓信啞口無言。后來,韓信果然做了大官,他沒有忘記自己的諾言,還去尋找這位老婦人??!?/p>
閻長林和李銀橋都聽得入迷了。
“找著了嗎?”他倆異口同聲地問。
“沒有吧。這是陜西韓城人司馬遷講的故事。他非常會講故事。后人的詩文里有‘漂母恩’哪、‘一飯之恩不敢忘’啊之類的說法,說的都是這件事。是吧,韓信 都能這樣,更何況我們。再說,我們已經(jīng)吃了人家那么多頓飯呢?!?/p>
李銀橋高興地走了。不一會兒,帶進(jìn)一位穿圍裙、戴套袖、滿面胡茬、牙齒黑黃的炊事員,看上去有四十來歲。后面跟著劉從文。毛澤東立刻站了起來,跨前一步 ,把右手兩指夾的煙敏捷地交給左手,伸出右手與炊事員握手。
“歡迎,歡迎,我是李德勝?!?/p>
“李……”炊事員望著毛澤東,愣住了。這個人跟畫像上的毛主席可太像了。
“李德勝?!泵珴蓶|認(rèn)為他沒聽清,和藹地說,“你叫……”
炊事員仍然呆呆的,滿腦子還停在剛才的思緒里,仿佛喪失了說話的能力。
“他叫郭本財,俺老鄉(xiāng)。”李銀橋打破了這尷尬的局面。
“郭師傅,你的飯菜做得好哇!很香?!”
“不好,不好,馬馬虎虎,首長。”話題一回到本行,郭本財就回過神兒來了。
“郭師傅太謙虛嘍?!泵珴蓶|松開手轉(zhuǎn)向劉從文。
“你是……”毛澤東握住劉從文的手。
“劉,劉,劉……從文?!眲奈牡哪樇t了。從一進(jìn)門開始,他的眼睛就死死地盯住這個李德勝的臉。背頭,大臉,胖胖兒的,下巴上有個痦子……真跟孟憲德說 的一樣。沒錯兒,真是毛澤東!世界上不可能有長得這么像的人。他的心怦怦直跳,聲音大得好像別人都能聽見。呼吸的聲兒也粗了,感覺?不過氣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