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金發(fā)碧眼的外國小姐站了起來，優(yōu)雅動聽地說著。李濟深雖然聽不懂，但知道那是法文。張序也茫然地東張西望，李濟深想起他不懂法文。一位穿旗袍的中國 小姐站了起來，擔任臨時翻譯，化解了這個窘境。

“她是法新社記者。她說，最近有傳言說蔣介石將謀求劃江而治，這樣，中國就會再一次形成南北朝的局面，她問李將軍對這個問題怎么看?！?/p>

“謝謝你。我認為，南北朝的局面在今天的中國是不可能出現(xiàn)的。我斷言，蔣介石政權(quán)的崩潰一定是全面的崩潰。因為，全國人民都反對這個政權(quán)。請把我的話再 翻譯給她，謝謝！”

“我是《 申報 》記者，”一位三十多歲的戴白邊眼鏡的矮個中國男子站了起來，“中共勢力日益強大，可以為所欲為，請問李將軍，他們還會組織聯(lián)合政府嗎？ ”

“中共的毛澤東先生在1945年發(fā)表了他的重要著作《 論聯(lián)合政府 》。在今年‘五一’，中共發(fā)布口號重申了聯(lián)合政府的主張，我深信中共不會變更他們的主張。 ”

一位黃頭發(fā)黃眼睛，身體微胖的外國中年男子站了起來。說著抑揚頓挫的異常清晰的英語，清晰得好像人人都可以懂得。張序正好顯示出他的翻譯才能。

“我是英國《 泰晤士報 》記者，我想問李將軍的問題是，如果中國由中共控制，這是否意味著蘇聯(lián)的勢力控制了中國？”

“我不這樣認為。我相信，中國將成為一個獨立自主的國家?！?/p>

幾天之后，蔣介石在南京的總統(tǒng)官邸召見了保密局局長毛人鳳。

“上一次，李濟深會見蔡增基的情報，很好，呃……很及時。”

毛人鳳微微點了一下頭。

“蔡增基居然給美國人拉纖……沒有想到……”

蔣介石低著頭，半像是說給毛人鳳，半像是在自說自話。

毛人鳳想了一下，沒敢接下茬兒。

“算李任潮聰明，沒接這個茬兒……”蔣介石贊許地點著頭，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毛人鳳因為低著頭，嚇了一大跳，還以為總統(tǒng)是在說自己。

“李任潮接見外國記者的談話，就太放肆啦。”

“是?！?/p>

“太不像話啦！忘記了自己的光榮歷史，明目張膽地為共黨張目！家無內(nèi)鬼，不招外祟。我們之所以失敗，不是敗在共黨太有辦法，而是黨內(nèi)老有這些吃里爬外的 敗類。”

“是是?！?/p>

“你有沒有人，去提醒一下李任潮？”

“嗯……有?！泵锁P略一沉吟，眼珠兒轉(zhuǎn)了一下，想到一個人。

“想辦法敲敲他，讓他清醒清醒，不要凈做美夢。要曉得，自己的屁股底下……也不干凈！”

“是是是。”

香港，羅便臣道92號李濟深寓所。李濟深正在接待來訪的盧廣聲。盧廣聲是民社黨革新派的成員。

1946年11月，張君勱等決定民社黨參加蔣介石召開的“國民大會”后，該黨分裂，以伍憲子為代表的海外民主憲政黨，以沙彥楷、汪世銘為代表的民社黨內(nèi)的進步 人士，以孫寶剛為代表的民社黨另一部分黨員，陸續(xù)脫離張君勱，于1947年8月15日在上海召開代表大會，宣告成立民社黨革新派，該派主張中間路線，曾揭露張君 勱及其親信投靠國民黨的丑行。

盧廣聲60歲了，精瘦，臉上沒有血色兒，兩只眼睛里閃爍著叵測的光。

“任公接見外國記者的談話，在外界反響很大呀?！?/p>

“哦，快說說看，都有什么反應？”

“任公此心可昭日月，擲地作金石之聲，天下莫不景從?。　?/p>

“哎 ――，我不過是說了幾句心里話，何勞謬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