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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擁護(hù)共產(chǎn)黨已成大勢所趨(16)

建國大業(yè) 作者:五興東;陳寶光


“那您有沒有北上的打算呢?”

“王主任看,我這像是要北上的樣子嗎?”李濟深看看自己的穿著,把兩手一攤,反問道。

“嗯……”王翠微不知說什么才好。

“我是南方人,香港的氣候于我很相宜。為什么要到冰天雪地的地方去呢?”

“是呀,我也是這樣說??墒?,有人……”

“庸人自擾。流言止于智者啊?!?/p>

“啊,對對對。”王翠微的臉微微發(fā)紅,有些尷尬。

“明天晚上,我要在家里請客,王主任肯不肯賞光?。俊?/p>

“那……就不必了吧。”王翠微猶豫了一下說。

“那這樣,后天晚上,你們夫婦到我這里用餐?!?/p>

“打擾任公,不好意思?!崩顫罴业膹N子手藝不錯,典型的粵菜系。

“哪里話,像王主任這樣的貴客,我請還請不來哩?!?/p>

“好,任公,后天見?!?/p>

“后天見?!?/p>

看樣子,至少在最近,李任潮不會離開香港。王翠微在心里這樣判斷說。

1948年12月25日晚上,蔣介石收聽了新華社的廣播。新華社廣播了《 陜北權(quán)威人士談戰(zhàn)爭罪犯名單問題 》,一共列出43名戰(zhàn)犯的名字,不用說,他的名字是第一 個。他的重要親信和心腹干將也大多都在里邊,就這一點來說,中共的這個名單也還準(zhǔn)確、公平。什么“陜北權(quán)威人士”,還不就是毛澤東嘛!看來毛澤東還在陜 北,今年5月對河北的轟炸是炸錯了地方。一聽這個新聞稿的口氣,就是毛澤東的口氣。普天之下,再沒有第二個人?,F(xiàn)在,毛澤東可是頤指氣使,指點江山啦。想 到自己堂堂的大國領(lǐng)袖,居然也成了頭號戰(zhàn)犯,時勢之轉(zhuǎn)換,命運之捉弄,竟如此飄忽不定,蔣介石不由得感到凄涼。但“朝為萬戶侯,夕做階下囚”,也是人生 中常有的事。古人之所謂“成則王侯敗則寇”,最是深刻。在這個名單里,也有令蔣介石高興的東西,李宗仁、白崇禧、傅作義、杜聿明、程潛等等盡皆網(wǎng)羅,這 樣,也就絕了他們投降的念想,他們只能跟中共血戰(zhàn)到底了。

蔣介石身著青布長衫,在侍衛(wèi)的簇?fù)硐?,?qū)車來到中山陵附近的凱歌禮拜堂。這里原來是個舊官邸,是住在附近的宋美齡為了自己禮拜的方便改造的。自從宋美齡 在11月赴美求援未果之后,就再沒有回國來。睹物思人,更增加了蔣介石的孤單落寞情緒。想起從重慶還都的那些日子,是何等的意氣風(fēng)發(fā),那真是高奏凱歌呀! 這才剛過了幾年哪,就四面楚歌了……

蔣介石陰沉著臉,站在十字架前。十字架上,有被捆縛的滿臉愁苦的耶穌,耷拉著腦袋,胸膛上流淌著淋漓的鮮血……蔣介石覺得,耶穌的形象就與他現(xiàn)在的心境 差不多。他一會兒倒剪著雙手,一會兒雙手合十,默默祈禱。希望從他的主那兒獲得啟示,獲得力量。

但是現(xiàn)在,他要解決的是另一個問題,他面臨著一個重大的抉擇。今天白崇禧的電報表明,桂系攤牌了。其實,這一段他一直在想著怎么對付桂系。他送給李德鄰 一架飛機,本想趁李德鄰乘飛機時一舉擊落,弄一起死無對證的“飛行事故”,沒想到李德鄰這小子命大,一次也沒坐過這架送命的飛機。然后,他又讓毛人鳳派 人做好刺殺李德鄰的準(zhǔn)備。開始,毛人鳳派的是葉翔之,當(dāng)蔣介石得知葉過去是個文人時,就執(zhí)意換了保密局的行動高手沈醉。沈醉踏勘了李德鄰在南京的住所, 制定了周密的行動計劃,就等他的一個命令了。對其他桂系頭目的行動也做了布置。他想把這些桂系的頭目一網(wǎng)打盡,然后整肅國民黨內(nèi)部,然后跟共產(chǎn)黨拼個你 死我活。就他的本心他是要這樣做的,說實話,命令有好幾次都到了他嘴邊上了,差點沒說出來。如果在戰(zhàn)場上打得順一點手,這事就這么辦了??墒?,他的軍隊 太不爭氣了,五大嫡系主力軍 ―― 整編74師在山東孟良崮,新1軍、新6軍在滿洲,第5軍、第18軍在徐蚌戰(zhàn)場都損失殆盡,使他越來越?jīng)]有底氣,桂系的問題也就 放下了。

蔣介石在凱歌禮拜堂一直呆到子夜。

回到總統(tǒng)官邸,蔣介石叫來國民黨中央秘書長吳鐵城,說自己已經(jīng)決定下野,一切軍政大權(quán)都交給副總統(tǒng)李宗仁。讓吳鐵城辦理移交程序。

1948年12月26日下午6點,李濟深在自己的寓所里大宴賓客。來赴宴的客人是真多,汽車把附近的馬路都占滿了。李濟深穿著家居的便服與來賓們舉杯暢飲。

在李濟深公館對面的小樓上黑漆漆的,看樣子沒有住人。但是,這里有一雙不疲倦的眼睛通過高倍望遠(yuǎn)鏡,日夜監(jiān)視著李濟深公館。此刻,李公館里賓客盈門,大 人們喝酒劃拳,孩子們分著圣誕禮物。衣架上掛著李濟深出門穿的外衣……無論如何,至少在今天這個夜晚,宴會的主人李濟深肯定會呆在他的公館里。

酒過三巡,李濟深離席去“方便”一下。沒有人注意他的離去。他輕輕地溜出大門,坐上了一輛等待已久的汽車,直奔《 華商報 》董事長鄧文釗的“紅屋”。

20世紀(jì)30年代初,香港政府征收的居住稅由過去的以棟為單位,改為以層為單位,使業(yè)主們敢蓋高樓了。香港開始出現(xiàn)高樓大廈。當(dāng)鄧文釗在英國讀書時,負(fù)責(zé)管 理鄧家物業(yè)的鄧文田將祖母留下的堅尼地道126―130號幾間房子拆去,建了一棟大廈,室內(nèi)寬敞,客廳和飯廳尤其大,適于一次招待很多客人。由于整棟大廈完全 由紅磚砌成,被稱為“紅屋”。鄧文釗曾安排在香港的宋慶齡、廖承志在這里與香港上層社會人士多次會面,宋慶齡領(lǐng)導(dǎo)的“保衛(wèi)中國同盟”就是在這里成立的。 “紅屋”成了中共在香港活動的重要地點。

李濟深到了“紅屋”,中共中央香港分局的負(fù)責(zé)人方方、連貫、饒彰風(fēng)早就在此等候了,何香凝、郭沫若前來送行,一起走的朱蘊山、梅龔彬、吳茂蓀、李民欣等 人也都到齊了?!?大公報 》董事長楊奇把他們幾天前集中在灣仔六國飯店的行李送到海邊一艘小汽船上后,觀察了一下岸邊的情況,撥通了鄧文釗的電話。

“喂,是我,圣誕快樂!”楊奇發(fā)來了可以出發(fā)的暗號。

“謝謝!圣誕快樂!”鄧文釗回答說。

李濟深一行離開“紅屋”,乘車來到只有10分鐘車程的灣仔海邊,登上了小汽艇。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黑黝黝的海面倒映出高樓、廣告、輪船、燈光的倒影,構(gòu)成了 維多利亞灣夜間的美麗風(fēng)景。海浪寂寞地拍打著船身和海岸,發(fā)出嘩嘩的聲音。小汽船無聲地駛向維多利亞港許多外輪中的蘇聯(lián)貨輪“阿爾丹號”。貨輪上放下軟 梯來,小汽船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地爬了上去。哞 ――“阿爾丹號”的汽笛低沉地叫了一聲,煙筒里冒出白煙,起錨開航了,很快就消失在黑暗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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