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商城！蘇曉敏頭一次感覺到，自己力量的渺小，就這么一件小事，就把她徹底難住了——

三天后的下午，秘書長唐天憶再次拉她到川西壩子食府，這個時候，榮懷山帶著人大督查組，已經(jīng)對工商局的執(zhí)法工作開始督查了。榮懷山前面說是要調(diào)研，真到工作時，又改成了督查。督查當(dāng)然比調(diào)研更有份量！

唐天憶親自為蘇曉敏沏了茶，關(guān)心地說：“這段日子氣色不好，你要注意身體啊?！?/p>

“到處都是煩心事，你讓我怎么注意？！”蘇曉敏沒好氣地道。

“有些事是你們故意弄復(fù)雜了，挺簡單一個扣子，讓你們越解疙瘩越多?！碧铺鞈浶Φ?。

“什么意思？”

“想聽實話么？”

“廢話，不聽實話我跟你浪費什么時間，我無聊啊，一次次充當(dāng)你的電燈炮。”蘇曉敏已經(jīng)知道，唐天憶喜歡上的女人，就是老板娘蛾子，這話還是蔡小妮偷偷跟她說的，甭看蔡小妮年輕，觀察事物比她還仔細(xì)，蔡小妮斷定，唐天憶喜歡的并不是川西壩子的菜，而是老板娘！

唐天憶臉一紅，呵呵笑了一聲：“啥事也瞞不過你，一定是蔡小妮多嘴，在你面前打我的小報告?！?/p>

“你談戀愛，關(guān)人家小姑娘什么事？說，打算啥時娶蛾子？”蘇曉敏一本正經(jīng)道，她也覺得，唐天憶該有個家了。

“八字還沒一撇呢?！碧铺鞈浻樣樀?。

“不會是單相思吧，可憐啊，堂堂秘書長，居然連自己的心思也不敢表白?！碧K曉敏風(fēng)趣道。

“還不到時候嘛?！碧铺鞈洷惶K曉敏說的不好意思，臉越發(fā)紅了。

“還不如人家小年輕，等一會蛾子進(jìn)來，我說?！?/p>

“別，千萬別，你把人家嚇著了咋辦？”

兩個人開了幾句玩笑，唐天憶一本正經(jīng)道：“你和向書記都沒猜到謝芬芳的心思，其實，她跟宋挺進(jìn)鬧是假，要官是真?！?/p>

“要官？”蘇曉敏端起的杯子又放下，唐天憶這句話，實出她意料。

“對，要官。你怕是想不到吧，謝芬芳官癮很重，早在‘陳楊’出事前，她就吵著要當(dāng)工商局企業(yè)科長，現(xiàn)在，怕是胃口更大了?！?/p>

“亂彈琴！”蘇曉敏猛地站了起來，想了想，又坐下，“怪不得誰做工作都做不進(jìn)去，原來她是抱這個目的?！?/p>

“志安同志主持工作期間，謝芬芳就提出過，志安同志也向組織部建議過，可謝芬芳口碑太差，這事不了了之，眼下懷山同志快退了，謝芬芳有點急。”唐天憶進(jìn)一步道。

“此事懷山同志知道不？”

“怎么能不知道，他只是不公開出面罷了。”

“懷山同志這樣做，是在毀他自己的聲譽(yù)啊?！碧K曉敏憂心忡忡道。

“誰都這么想，但是，懷山同志也確實有難處，他那個家……”

“這跟家沒有關(guān)系，這是原則，作為一名老領(lǐng)導(dǎo)，他應(yīng)該主動站出來，做自己兒媳婦的工作?！?/p>

“那樣，懷山同志的家就徹底散了?！碧铺鞈浀恼Z氣里有了悲涼的成分。

又坐了一會兒，蘇曉敏說：“這事你怎么想的，該不會是勸我，給謝芬芳一個副局長吧？”

唐天憶鄭重其事說：“我正是這么想的，當(dāng)然，不一定是副局長，謝芬芳現(xiàn)在是副科級，給她安排一個科長就行?！?/p>

“不可能！”

4

星期五上午，羅維平突然打來電話，讓蘇曉敏去一趟省城。蘇曉敏有點興奮，她還以為羅維平把她忘了，這么長時間，都不跟她聯(lián)系，原來還每天堅持發(fā)一次短信，現(xiàn)在倒好，她有兩周多時間沒收到他的短信了。

接完電話，蘇曉敏興沖沖收拾東西，秘書蔡小妮進(jìn)來了，滿臉喜色道：“蘇市長，好消息，朱老板同意向老爺子道歉了，醫(yī)藥費他也掏?！?/p>

“是么？”蘇曉敏心不在焉問了一句，就又翻騰起柜子來。翻了一會，她問蔡小妮：“那幾張字畫呢，怎么找不見了？”

蘇曉敏想給羅維平帶份禮物，一時又想不出帶什么好，忽然記起東江幾位畫家送她的字畫，就想把這些東西帶上。但柜子里放的東西太多，有時忙瘋了，不管多重要的東西她也會順手?jǐn)J到柜子里，時間一久，她就不知道東西走了哪。幸虧有蔡小妮，要不然，每天單是找東西，都要浪費不少時間。

蔡小妮走過來，從第二個柜子最上一層拿下了字畫。蘇曉敏不好意思地一笑：“看我這記性，字畫是我放那兒的吧?！?/p>

蔡小妮嗯了一聲：“您還特意叮囑我，這些字畫很重要，千萬別弄丟了?！?/p>

“老了，記憶力真差?！碧K曉敏自嘲了一句，開始小心翼翼裝字畫。

蔡小妮過來幫忙，順口又說了一句：“朱老板一道歉，事情怕有轉(zhuǎn)機(jī)。”

蘇曉敏停下手里的活，認(rèn)真地望住蔡小妮，望了好長一會，望得蔡小妮都有些不安了，她才一臉正色道：“小妮你要學(xué)會一樣?xùn)|西，判斷一件事物，不要被它的表面所惑，要學(xué)會把握事物的本質(zhì)?！?/p>

蔡小妮有些莫名其妙，弄不清蘇曉敏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給她講這么深刻的問題，但還是很乖地點了點頭：“市長，我記住了?！?/p>

“我要去趟省城，有件急事要辦，過一會，你跟唐秘書長說一聲，別讓他們找不到我。”

“好的?！辈绦∧菽樕祥W著笑，心里卻有些澀，并不是蘇曉敏剛才給她上了課，而是蘇曉敏去省城，并不帶她，讓她對自己的處境生出一份不安。

現(xiàn)在哪個崗位，競爭都激烈啊，前兩天，市委那邊就打發(fā)了兩個秘書，其中一個，就是向書記的秘書，據(jù)說是他打著向書記的旗號，跟下面一個副縣長索要了兩萬塊錢，還答應(yīng)人家，在下次班子調(diào)整時，一定讓他挪到正位上。要說這副縣長也是傻子，兩萬塊如果能把頭上那個副字取掉，這官也太不付錢了。不過這件事還是震動了兩個大院的秘書，這段日子，兩個大院的秘書全都惶惶不安，盡管自己并沒索要什么，但還是怕厄運會降臨到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