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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戰(zhàn)爭 第十一章(5)

父親的戰(zhàn)爭 作者:野夫


關勇波誠懇勸道,過去您的死敵是誰?是國民黨縣政府啊,現(xiàn)在共產(chǎn)黨幫您報仇雪恨了,您還有什么必要扯旗放炮獨樹一幟的。彭秀才點頭苦笑說不管怎么說,還是感謝你們放了彭蛟一馬。江湖有江湖的規(guī)矩,許多事情我不便插手,但我可以告訴你一個情報,算是我謝你的了。是否有支國軍殘部在和你作對?關勇波急忙說是的,交過幾回手了,一直未能殲滅。彭秀才說他不算江湖中的,所以我可以告訴你,他的殘部就在對面銅鑼寨一帶休整,那兒山高林密,人煙稀少,也是易守難攻的要塞。你們自己設法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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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隊長正在院子里請護士單凌云幫他往腰背上抹藥水,顯然那天的綁架讓他受了一點外傷。關勇波和黃世杰歸來看見上前招呼,他略顯尷尬,氣猶未平地恨恨說道我還以為你去幫我復仇去了,原來你就這樣做買賣啊。我們和土匪是沒有什么交易可做的。即使是我被俘,我也認為應該是大兵壓境踏平山寨地救,不是去換人。這樣只會長敵人的威風,滅我軍的士氣。關勇波厭煩地說你是老革命,不怕死,我尊敬你也佩服你。但我理解的革命,也是要講政策和策略的,是要愛惜同志和戰(zhàn)友的生命的。即使是敵人,我黨也主張能夠爭取的就爭取,能夠招降的就招降,不然怎么會有平津戰(zhàn)役的和平解決?

胡隊長依舊憤憤不平說那是兩軍對陣,是要保護平民和古城,現(xiàn)在我們是來剿匪的,面對的只是幾個小毛賊。連幾個毛賊我們都要容忍他一再犯上作亂,豈不是有辱我軍的威風。不是裝勇敢,我也惜命,就憑他彭秀才那幾支破槍,你只要大兵壓境,他還真不敢殺我。

關勇波生氣道你少裝逼,我比你更了解這兒的民風。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魚木寨憑恃天險,縱然能夠強攻得手,即便不論你的生死,我也不希望我們犧牲更多的同志。這些都是組織交給我們帶的土改根子,我們憑什么要逞匹夫之勇而去冒險搏殺。我換你回來,你盡可不領情,你要強裝勇敢不要命,那是你自己的事兒。對不起,我不愿我的戰(zhàn)友白白犧牲一大堆,最后還沒換回你的命。你要覺得我違背原則,你盡管去報告。我相信我最終能夠解決魚木寨的問題,其他事情回頭再說。

冉幺姑在屋里靜靜地給覃天恕收拾行裝,他心事重重地看著她,他們已經(jīng)知道彭秀才放過了他們的仇人。他感慨功虧一簣,恨恨嘀咕一定要取胡某的人頭來祭祖。她冷笑說算了,我大約是看明白了的;你還是早日走吧,你已經(jīng)兵無斗志了。我知道你是鐘情重義的人,我看得出來,自從你知道你那個同學回來過后,你就陷入了維谷,進退兩難了。他故作輕松地說他是他,我是我,各謀其事,有何為難的。

她回頭繼續(xù)折疊衣服說,別說蔣團長懷疑,就是我也明白,那個姓關的能夠逃脫一死,多半是你走漏的消息。他變色申辯說,不管你怎么想,我絕對沒有賣放這個人情。我和他至今沒有任何聯(lián)系,我也不想和他聯(lián)系。這個話,就說到這里,你應該相信我的真誠。她苦笑說我無意深究你們的關系,你自己應該明白,如果你不想面對他,你就遠遠地離開,趁現(xiàn)在還沒有刀兵相見。至于我們和他如何廝殺,那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你眼不見心不煩就夠了。

他似乎有難言之隱,嘆氣說冤有頭,債有主,不是他殺的家父,我也無意殺他,至于各為其主,那就只好各聽天命了。我的事情我自己了斷,我不能讓你來為我身負血債。即使要走,我也要把你送走,我們都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她欲淚又忍,嘆道別這樣說,還是各聽天命吧。這輩子,我是認了的。你走你的,咱們兩不相干,誰也不欠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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