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母泣不成聲地說孩子,你要多包容他,天恕不是一個壞人,只是個性太急,脾氣太大,他的本質(zhì)不壞,我是他娘,我看著他長大的,他太要強了,我放不下的就是他了。好孩子,兵荒馬亂的年月,他把你拖到這里,咱家又碰上這樣的禍亂,真是委屈你了,娘對不住你,你多擔待,但愿天恕以后能夠報答你。
她也很傷感地說媽,您別這樣說了,都是自家人了。哪家沒有個三長兩短的?只要活著,平心靜氣地熬過去,慢慢一切又會好起來的。覃母從枕頭下取出一副金玉手鐲塞給田櫻說孩子,娘也沒剩下什么值錢的玩藝兒了,這個,是娘的一點心意,也算是咱們覃家的一點菲儀,你戴上,算個念想。她試圖推拒,覃母堅決地給她戴上說,這是娘當年的陪嫁,傳了幾代人了,我就這么個兒子,你可一定要戴上,把它傳下去,否則,娘就死不瞑目了。
她獨自打掃院落,收拾著雜物,她似乎在做告別的準備。四姐看見她在忙碌,急忙過來攔阻說你別動啊,你的身體,現(xiàn)在可不要亂動了。
她感傷地說姐,沒事,平日里也幫不上你什么忙,要走了,隨手收拾一下吧。
四姐搶過掃帚把她拉去坐下,看見她目光走神的樣子,勸慰道小櫻,你不要著急,天恕是男人,臨走是有些事兒要處理的,你就放心等他吧。
她苦笑說姐,我沒事,我也是想要幫幫他,爭取都早日解脫出來,你們以后也要多勸勸他,我也許勸不了他了。
四姐覺得她的話有些奇怪,疑問道你怎么這么說呢?他可是很聽你的,你可還得多幫他啊。
她迷茫地說,但愿我這樣真能幫他走出去,就好了,一切就結(jié)束了。四姐迷惑地看著她,用手去撫摸她的額頭。
覃天恕確實是去與三先生見面的,三先生正在房間里算賬,抬頭看見他進來,急忙起身侍候說少爺,您來了?
他在躺椅上坐下,三先生泡茶遞上,他悶悶地品茶。三先生說我在把過去的賬簿給理理,回頭給您一個交待。
他嘆氣說沒什么好交待的,還是先生您給管著吧。
三先生說我也老了,少爺,只怕是也幫不了您多久了。
他說先生,您可別這樣說,雖然這個家已經(jīng)不成樣子了,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總還得個人撐著。
三先生嘆氣道,沒得什么可撐的了,少爺,我算了算,過去那些欠債,也都沒法清還了,老爺埋下的這點浮財,你們幾姊妹分了作罷,我也好歇手了。
他感激說,先生在我家,父一輩,子一輩的,我們可沒把您當外人。這些余錢,我們姊妹也不想分了,您就幫我們掌著,那些忠勇可靠的家丁,哪家有個啥事,您就看著打發(fā),我們不能虧了這些跟我們干的族人啊。
三先生點頭說那是那是,少爺您厚道。
他繼續(xù)說至于這些老賬,您先也別銷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共產(chǎn)黨的天下也未必就屁股生根了;說不定哪天還用得著。對于那些講良心的,以后再免,也還落個人情。對于那些翻臉不認人落井下石的家伙,恐怕還得要他把多的都吐出來。否則這些人心就沒個敬畏,不知道乘人之危的下場。
三先生連連點頭說少爺高瞻遠矚,說的也是。
他說我過幾天就要走了,您給我們備個可靠的鞍轎,家里的事兒,還得拜托您老,這支隊伍,暫時還不能散了,我隨時會和您聯(lián)系的。
一身農(nóng)民打扮的黃世杰匆匆回到鄉(xiāng)政府,關(guān)勇波拉著他進屋說怎么樣,有些眉目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