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秦安疆的一句話立刻就改變了我們向著雪山走的方案,秦安疆說:“在我們北邊是天山,在我們南邊是昆侖山,我們在塔克拉瑪干大沙漠里,說不定我們看到的雪山就是南邊的昆侖山呢?!?/p>
葛大皮鞋說:“見山跑死馬,況且我們還沒有騎馬,要是我們四天找不到那該死的胡楊林呢?”
你爹回答:“那就死定了?!?/p>
秦安疆說:“那就算了,我就不走了,與其死在大漠中,還不如就留在這阿伊泉,過一過世外桃源的生活?!?/p>
葛大皮鞋說:“那我也不走了,走也是個死,不走說不定還可以多活幾天,還可以過一過野人的生活。”
沒想到葛大皮鞋和秦安疆這兩個從來尿不到一個壺里的家伙,在這里取得了一致。一個要過野人的生活,一個要過世外桃源的生活,說法不一樣,其實都是一樣的。
如果秦安疆的說法成立,我們要是向著雪山走,那離駐地就越來越遠了,我們就會穿越塔克拉瑪干大沙漠。去年,我們的15團就穿越了塔克拉瑪干沙漠,他們用了18天的時間,走完了1700里到達了和田。
如果我們真能到達和田當然也獲救了,關(guān)鍵是我們能不能堅持十幾天,走上千里的路。大家都不吭聲了,秦安疆和葛大皮鞋的觀點占了上風(fēng),就在阿伊泉不走了,說不定來救援我們的人能找到這里,如果找不到,我們至少可以當野人堅持一段時間。
既然大家都不愿意走了,那就在阿伊泉呆幾天再說。既然要在阿伊泉住下,整個白天我們都在勞動,建設(shè)我們的臨時家園。大家分工行動,丁關(guān)帶幾個人專門剝狼皮,狼肉不好吃,但狼皮是好東西,把狼皮用木銷釘在地上繃住,一天就曬干了,那東西往地上一鋪當褥子特好。狼下水就埋了,否則會發(fā)臭,污染我們的家園,還有可能把其他狼再引來。狼肉不好吃但總比沒有強,埋在沙子里烘干,在打不到黃羊和其它獵物時也可以充饑。由于帳篷里住太擠,也熱,大家都住帳篷也不安全,萬一半夜狼群再來了怎么辦?這樣我們搭建了好幾個樹上窩棚。為了防止泉水再一次干了,我們把水也保存了下來,用刺刀挖了一條小溪,把水引到一個低洼處,搞了一個備用的蓄水池。
一切準備好了,我們就在附近最高的沙包上插上消息樹,在上面還拴了布條。在消息樹旁派人拿著望遠鏡時刻了望,白天點狼糞,弄得狼煙滾滾的,天黑了就點篝火。我們相信團里會派騎兵救援我們的。后來,是阿伊古麗救了我們。你爹曾經(jīng)救了阿伊古麗,使阿伊古麗沒成為米拉甫老爺?shù)男±掀?;阿伊古麗找到勘察隊也算是救了你爹?/p>
阿伊古麗帶領(lǐng)騎兵排找到了我們后,大家高興得不得了,熱烈地擁抱在了一起。阿伊古麗卻誰都沒理,誰也沒有擁抱,她很冷靜地走到你爹身邊,圍著你爹用馬鞭子來來回回地抽,也不用力,就像抽打你爹身上的灰塵。有戰(zhàn)士問買買提這是什么意思?買買提笑笑搖頭,也說不明白。買買提說生活在沙漠深處的刀郎人,他們的風(fēng)俗習(xí)慣和我們也不同。秦安疆說,那這應(yīng)該算是姑娘追了吧。我說,什么姑娘追,應(yīng)該叫姑娘抽。從那時開始,我覺得你爹和阿伊古麗之間有點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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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想象從秦安疆的一首詩開始,接下來隨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居然差點葬送了整個勘察隊。秦安疆作詩,葛大皮鞋說是作死,兩個人在那里瞎扯,我爹認為勘察隊還有力氣瞎扯,就決定多走一段路,在天黑前穿過紅柳溝,到對面的胡楊林里宿營。從秦安疆的作詩到我爹決定穿過紅柳溝,看來沒有任何聯(lián)系,可是,一件小事卻改變了勘察隊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