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云浦喪氣地說：“這么說，擁立皇帝就徹底沒戲了？”佟先生說：“也不是說就沒戲了，日本人的意思，讓你去探探溥儀的口風(fēng)，有些事可以商量嘛?！弊笤破中闹兴坪跤钟辛它c希望，便松口說道：“要我去見見皇上也不是不可以，可我就這么空手大腳地去見皇上？”佟先生說：“這你就不用擔(dān)心了，日本人都給你備好覲見禮了?！弊笤破诌@才有點笑意地說：“那好吧，等我準(zhǔn)備準(zhǔn)備，帶著兒子跑一趟?！?/p>

左云浦帶著虎子到沈陽火車站和前清遺老們拱手告別?；⒆拥芍笱劬β犨z老們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一伙人在站臺上正說著，快要上車了，佟先生匆匆跑來，呼喊道：“云浦兄留步！”左云浦奇怪地問道：“致遠兄，何以匆匆而來？”佟先生急急地說：“云浦兄，天津不必去了，事情有變?！薄昂我匝灾俊辟∠壬穆暤卣f：“土肥原已經(jīng)秘密到了天津，成功地說服了皇上。皇上答應(yīng)了日本人的條件，現(xiàn)在已經(jīng)來到東北了?！?/p>

左云浦笑道：“看來皇上比咱們還心急?！辟∠壬f：“有消息說，皇上先前一口咬定要復(fù)辟登基，日本人不同意。先是說實行共和制，讓皇上做大總統(tǒng)，皇上不干；后來日本人改了說法，說是實行執(zhí)政制，說這只是一個過渡，還答應(yīng)，將來議會成立之后，由議會通過恢復(fù)帝制的憲法。”左云浦高興地說：“這么說，皇上早晚要登基的？”佟先生道：“那是一定的，要不然咱們忙活一腚溝子汗，圖了什么？”

溥儀到了旅順，住在大和旅館。旅館大門由荷槍實彈的日本兵把守，一般人不能隨便靠近，日本軍人可以進進出出。溥儀住進這旅館，實際上和住在監(jiān)獄里沒什么區(qū)別，只不過活動空間大點，吃穿用也都應(yīng)有盡有。

太陽把暖洋洋的光線灑在溥儀住的樓上窗前的桌面上。窗外有小鳥兒在歡快地叫。它們自由自在地飛來去，有幾只小麻雀還飛到窗臺上蹦跳。

溥儀對著鏡子理妝，鄭孝胥和兒子鄭垂看著溥儀的舉動，不時地拿眼睨著旁邊站得筆挺的日本人上角利一。這個人是日本人派給溥儀的顧問官，實際上就是監(jiān)視溥儀的特務(wù)。

上角利一問：“閣下，你要干什么？”“想出去走走。”溥儀說著，拿眼角余光看著這個日本人。上角利一毫無表情地說：“對不起閣下，奉板垣大佐的命令，你不能出去?！变邇x不滿地問：“為什么？”鄭孝胥討好地笑道：“皇上，聽他們的，他們是為了您的安全?！?/p>

溥儀皺著眉頭問：“我們在這里要住到什么時候？”他的眼鏡的圓鏡片，對著日本人的臉，一閃一閃的。上角利一腔調(diào)呆板地說：“這要聽板垣大佐的?！薄盀槭裁床唤游业椒钐?？”溥儀不滿地問道。上角利一又呆板地答道：“這也要聽板垣大佐的?！薄斑@個板垣，他現(xiàn)在在忙活什么？”溥儀毫不隱瞞自己的憤?。鄭孝胥湊趣地解釋道：“現(xiàn)在正在討論新國家的體制問題，一旦討論出意見，他會來請皇上的?！?/p>

“怎么？還在討論新國家的問題？這可太奇怪了，土肥原不是說一切沒問題，就等我來主持建國大計嗎？”溥儀一連串地發(fā)問。上角利一簡直就像一具木偶，仍是老腔老調(diào)地應(yīng)付道：“閣下太性急了，到時候聽板垣大佐的通知就行了?！变邇x氣哼哼地說：“太不像話了，這不是拿我當(dāng)小孩子看待嗎？”上角利一眨巴眨巴小眼睛：“閣下說話不要這么難聽，這對你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