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個子說:“營長,鍋盔山的弟兄們都完了,山上的錢財在我手里有一部分,我打算給你留一些,余下的帶回山東,能找到死難弟兄的家屬最好,找不到也沒辦法了?!彼纬凶孢B連擺手:“我你不用考慮,我一文錢也不要,你回去給弟兄們把家安置一下,也算對得起死者了?!?/p>
三個人把酒喝了個差不多,都有了睡意,各自倒頭睡去,不一會兒都睡著了。裘春海并沒有真睡,他聽著那倆人都睡著了,就悄悄地爬起來,黑暗中摸索張大個子的破棉襖,他仿佛捏到了什么,一臉的驚喜……宋承祖的咳嗽聲傳來,把裘春海嚇一跳,他慌忙放下棉襖,躺下裝睡,打開了呼嚕。宋承祖翻過身去。不一會兒,裘春海又起身,尋思了一會兒,穿上破棉襖下了鋪。
裘春海悄悄出了火燒鋪,在夜深人靜的大街上疾步迅跑。他跑著、跑著,忽然站住了,原來他穿了宋承祖的棉衣。他尋思了一會兒,又返回去,摸黑回到炕上。他在炕上到處摸索破棉襖,沒有找到。宋承祖低說:“別找了,在我頭下枕著呢?!濒么汉R严铝似聘林鄣臎Q心,惡狠狠地說:“拿出來!”宋承祖冷笑道:“你動手啊?!濒么汉邮謸屆抟\。現(xiàn)在他是志在必得,不顧死活了。宋承祖一把掐住裘春海的手腕子:“我給你留著面子,你還不領(lǐng)情嗎?”裘春海氣急敗壞地問:“你給不給?”說著舉起匕首。宋承祖說:“看來你是死不回頭。”二人不顧一切地打斗起來。
張大個子醒來,驚愕地問:“你們倆怎么了?自己弟兄怎么動起手來?”
宋承祖說:“這個人已經(jīng)黑了心,他是死到臨頭了!”說著砍了裘春海一刀。
裘春海跳窗而逃,他在窗外惡狠狠地吼道:“宋承祖,我記住你這一刀,一定要還給你!”說過,撒腿跑入黑沉沉的夜幕之中。
裘春海到老西醫(yī)的小醫(yī)院請求治療刀傷和槍傷,治完傷,裘春海走出醫(yī)院,真倒霉,他和來療傷的偽警察斜眼走了個對面。裘春海低頭和他擦身而過,斜眼習(xí)慣性地瞅瞅裘春海,猶豫了一下,忽然驚呼:“你給我站??!”裘春海撒腿跑去。斜眼掏出警笛吹響,巡邏的警察跑來。裘春海被捕了。
在日本憲兵隊的行刑室,裘春海被打得遍體鱗傷。翻譯說:“姓裘的,何苦呢?交代了吧,你只要把同伙交代出來就沒有事了?!薄拔艺娴臎]什么可交待的,我沒有同伙。”裘春海還不想供出宋承祖?!叭毡救硕贾懒?,你是和宋承祖一起潛回沈陽,你只要到把他交出來,就放了你?!狈g進一步誘惑道?!拔液退黄鸹貋淼牟患?,可他已經(jīng)回山東了。”裘春海想留著后路,不想把事做絕。“不會的,車站我們看得緊緊的,他是插翅難逃,還是說了吧?!?/p>
這時酒井大佐來了。酒井問:“嗯?他還不開口嗎?”翻譯答:“這小子,還挺硬氣?!本凭溃骸皠e和他廢話了,給他洗洗澡吧?!濒么汉Pα耍骸昂冒?,巴不得,我好多日子沒洗澡了,身上癢癢呢?!彼恢丛枋巧兑馑迹统溆矟h子就說。酒井獰笑:“好啊,那就燒水?!?/p>
當(dāng)院,一鍋水燒開了,裘春海被推到院里來。酒井提了一只活雞說:“你們中國人有句俗語,餓不洗澡,飽不剃頭,洗澡前吃只雞吧。”說著,把活雞放進沸騰的開水里,雞出水就光腚了。酒井把雞送到裘春海的眼前說:“香不香?佐料就免了吧,吃完了就在這口鍋里給你洗澡?!濒么汉:ε聵O了,連連哀嚎著:“不,不!我不洗澡!”他想,臨死前得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其他的什么也不想,就對酒井哀求道,“我說,我什么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