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天月只好到三江鎮(zhèn)向周和光借錢。周和光把一沓錢遞給天月：“這筆錢你不用還，算我給大姐治病的?！薄耙悄菢游也唤幽愕腻X。給你立下借據(jù)，我一定還你。”說過，天月寫了借據(jù)，遞給周和光。周和光笑了笑，把天月的借據(jù)撕了，天月又寫了一張。周和光笑著搖了搖頭說：“你呀，真有個性。好吧，我收下了，快給你姐治病去吧?！?/p>

借到錢，第二天天虎和天月背著天好到了縣城的醫(yī)院。經(jīng)過一陣忙乎，終于拍了愛克斯光片子。大夫拿著愛克斯光片，對姐弟們說：“這是什么人接的骨??？接骨錯位，已經(jīng)愈合。姑娘，你這條腿可能永遠瘸去了。”天好哭了：“大夫，這怎行呢，我還年輕呀，弟弟妹妹好要我照顧，難道沒有什么辦法了嗎？”天月也哭著說：“大夫，你想想辦法，花多少錢都不要緊，只要能治好我姐的腿。”大夫說：“辦法倒是有，可治起來，罪不是人遭的?！彼粗旌?，嘆口氣，“當年京劇武生名角蓋叫天曾斷過腿，也是接錯了骨。他是自斷其腿，才二次接上，這比當年關云長刮骨療毒還難呀?！?/p>

天好帶著希望的口氣問大夫：“再斷了就能接上？”大夫肯定地說：“這我們有把握?！碧旌靡е?，端起腿，朝床沿磕去，她慘叫一聲，昏死過去。姐弟們哭著驚呼：“大姐！”大夫說：“趕快送手術室！”

手術很成功，大夫贊嘆：“蓋叫天自斷其腿，只是聽說而已，你大姐讓我，大開了眼界呀！”姐弟們齊聲向大夫道謝。大夫說：“謝就不必了，你們還欠著醫(yī)院的手術費呢，是我做的擔保，可別讓我為難呀?！碧煸抡f：“您放心，我們會把費用交齊的?！?/p>

天月到鎮(zhèn)上的中藥鋪里抓補骨的中藥，據(jù)說這藥方對天好手術后傷腿很有好處，只是藥太貴。藥鋪掌柜的說：“縣城有家日本陸軍醫(yī)院，聽說正實驗一種新藥，到處招募‘特殊病患’試藥，給錢不少。不過那里去不得，他們是拿中國人當試驗品！”天月說：“我要去試一試?！闭乒竦拿褡瑁骸肮媚铮f使不得，那有危險！”“顧不得了，我主意已定！”天月說著走出門去。

天月剛走一會兒，周和光進來給母親抓藥。閑談中掌柜的說：“這年頭，窮人得不起病，剛才一個姓宋的姑娘，就是在鹿記鞋鋪做過伙計的那個，她大姐把腿摔斷了，到縣醫(yī)院做手術欠了一筆醫(yī)療費，姑娘急得什么似的，聽說日本陸軍醫(yī)院招募特殊病患，要去做試驗品，我怎么勸也沒勸住?！?/p>

周和光一聽，急忙坐著馬車直奔縣城，路上不斷催車夫快馬加鞭。到了縣城日本陸軍醫(yī)院，他急忙往醫(yī)生辦公室闖。這時候，天月已經(jīng)躺到車子上，護士推著天月朝外走。周和光沖進辦公室，高呼：“住手！”日本醫(yī)官問：“你要干什么？”周和光說：“你們不能拿她做試驗！”日本醫(yī)官說：“她本人已經(jīng)同意了。”周和光喊著：“我不同意！”天月哭著說：“你走開，我不用你管！”日本醫(yī)官問：“先生，你是她什么人？”周和光說：“我是她哥哥！”說著，把天月扛到肩上跑出醫(yī)院。

周和光讓天月坐上馬車回三江鎮(zhèn)，他把天月帶到自己屋里。天月坐在那里嚶嚶哭泣。周和光喊著：“你傻呀？給日本人當試驗品換錢，那叫飲鴆止渴，一旦試驗失敗，落下病來，你花多少錢能治好？”天月說：“我也不是不知道，可是欠著醫(yī)院的錢，我們不能不還??！”周和光生氣地說：“不是還有我嗎？”天月還是硬咽著說：“我已經(jīng)借了你不少錢，怎么還好意思張口？”周和光故意迷糊：“你借過我的錢？我怎么不知道？”天月說：“你裝糊涂呀？我給你打了借據(jù)呢。”周和光毫不在意：“借據(jù)？我早就撕了，何必那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