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市長看過稿子，總的意見是，對全市經濟形勢的分析不透徹，不具體，對下半年工作寫得空，套話多，可操作性的東西少。因此要重來?！?/p>

王主任剛說到這兒，門開了，政府周秘書長走了進來。他高高的個子，留著分發(fā)，戴著眼鏡，一副知識分子的派頭。他進門就很嚴肅地說：“陸軍啊，稿子怎么越寫越退步呀。田市長看了很不滿意，提了不少意見，還把我批評了一頓，綜合科這么干工作可不行呀！”

王主任一聽，馬上檢討：“秘書長，這是我沒有把好關，我們今晚加班，保證明一早把稿子改好。不影響明天下午的會議?！?/p>

“這是田市長對報告不滿意的幾點意見，他找我談的，我做了詳細的記錄，你們認真看看吧?！敝苊貢L說著把幾頁稿紙遞了過來。

王主任認真看完，又遞給陸軍。

陸軍看看，把紙遞給了文戈，并賭氣地說道：“你雖然剛來，也看看吧?！?/p>

文戈接過來要看，王主任馬上給秘書長介紹，這是辦公室新調進來的李文戈，到綜合科任副科長，加強綜合科的力量。文戈和周秘書長認識，趕忙和秘書長握手。

秘書長笑笑說：“我知道你來，辦公室跟我匯報過。綜合科確實需要加強力量，總這么挨批評可不行呀。”

陸軍在一旁不客氣地說：“秘書長，您也不能總這么批評我，新來的市長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跟不著市長，對他一點不清楚，跟市長走的人，又不寫材料。這樣兩層皮，材料怎么能寫好？”

秘書長聽了點點頭，說辦公室有些關系還沒理順。綜合科長必須經常跟市長，了解市長的想法，才能把材料寫好。他還說，新來的田市長和過去的市長不一樣，他在國有大型鋼鐵企業(yè)當過副總，又在省內較大的城市當過常務副市長，對經濟工作，特別是工業(yè)經濟特別熟悉，對文字要求也高。要為這樣的市長服好務，我們大家都得小心，都得努力呀。

秘書長說完走了。王主任看著那一堆“翻車”的文稿道：“今晚我也在這加班，文戈也別回去了，上班第一天，也體驗一下綜合科的辛苦?！?/p>

當即分了工，陸軍修改第一部分，當前的經濟形勢分析；王主任修改第二部分，當前全力抓好的幾項經濟工作。文戈負責要數字，改文字。王主任馬上操起電話，讓行政科安排加班的飯菜，讓秘書科留打字員晚上打字。

文戈也給家里打了電話，告訴晚上不回去了，要加班。妻子劉芳不解地問：“怎么到一個新單位第一天就加班呢？”文戈說：“趕上了，市長的講話翻車了?！?/p>

妻子一聽翻車，以為是汽車翻車，市長出了車禍。文戈趕忙解釋，稿子寫得不成功，領導不滿意，叫翻車。妻子聽后這才放心，囑咐他晚上多吃點，別太累著。

文戈是第一次參與政府的加班，領略了搞文字的辛苦。陸軍干脆脫了大背心，光著膀子寫材料，一邊寫，一邊不停地喝茶水，文戈不停地給倒水。一會兒，王主任打電話讓他過去。

王主任也脫去了外衣，穿著背心，在桌前奮筆疾書，這樣子也不是什么副主任領導了，就像一個大干事。他把一大堆需要的數字挑了出來，讓文戈趕緊打電話，跟有關部門要這些數字。

晚上八點鐘，他們去食堂吃晚飯。食堂包的餃子，炒了四個菜。胡科長也在那忙活，大家匆匆吃一口，又趕緊回去干活。

文戈跟有關部門要數字，主要涉及統(tǒng)計局、財政局、稅務局、人民銀行、計委、經委等。他先打電話找?guī)讉€單位的一把手，有的一把手不在家，有的手機關機。找到一把手的，問數字都不知道，要他向分管副職要。找不到一把手的文戈干脆打電話找第一副職，有的副職能準確說出具體數字，有的副職也說不清，這樣就得找相關業(yè)務科長。有的業(yè)務科長能找到，有的找不到。找不到的還要找科員，十幾個數字，要了兩個多小時，才勉勉強強弄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