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致要求去胡子家耍，因為當(dāng)時就胡子還沒有一個完整的女朋友。

胡子沒轍。

走出酒吧他們才發(fā)現(xiàn)：滿天雪花親人般降臨！

一班人興高采烈過節(jié)一樣。

胡子家成了歡樂的海洋。

波子坐在地毯上，從煙盒里撕下一小條錫紙，用手指捋成半筒狀，再把濃密的深棕色麻膏掐一小塊捏柔軟后放進(jìn)去，點燃打火機，煨湯般輕柔地?zé)踔Ｒ蚕袷窃诶√崆?，孤獨而憂傷，美艷無邊。

軟軟坐在波子對面，將煙卷兒一個個捏軟，再把里面的煙絲倒出來，鋪到一張白紙上。邊這樣做的時候，軟軟還邊沖著波子笑。波子問她笑什么，軟軟說你的胸都砸在肚皮上了。波子輕佻地罵了一句娘。波子之名本來就是因胸而來。波子是那種身材瘦削筆挺的女孩兒，偏偏胸裝四海。在新近的文學(xué)圈，波子不斷引發(fā)“胸暴”。有時候波子也犯愁，她曾經(jīng)跟軟軟說她現(xiàn)在根本沒法兒跟人談情說愛，身邊人全是沖胸而來。軟軟說身體和靈魂是一致的，歷練身體，就等于是磨礪靈魂。波子說放你媽屁。

軟軟把波子燉好的麻膏，用她纖細(xì)光滑的青蔥玉指揉碎，再混入煙草中，輕輕地抓起、放下，直到完全融合，像行房事的男女，高潮一刻，身心合一。軟軟再把混合后的煙絲用牙簽屁股頂進(jìn)空空的紙煙筒里。行了，軟軟喊?；⒈蚶欠鋼矶?。

坐成一個圈兒，像丟手絹兒。

軟軟點燃第一支煙，尋寶似的勘探著，然后滿足地傳出了接力棒。

漢族、鮮族、滿族、不依不饒族。

輪到波子的時候，只剩下一個雞尾巴似的煙屁股。波子從兜里掏出個細(xì)長的小煙嘴兒，把雞尾巴塞進(jìn)去。真JB爽！

周而復(fù)始，沙場秋點兵。

商紂王在我們學(xué)習(xí)的歷史教科書中是一個昏君，和弒父殺兄霸嫂奸妹的隋煬帝楊廣同屬十惡不赦之輩。但是隋煬帝開鑿了大運河，福澤中華民族。

那商紂王呢？商紂王開文人雅士群魔亂舞風(fēng)氣之先，中國始有文藝復(fù)興的可能。然后是魏晉兩朝看死人，竹林七賢，五十散冠絕天下。再就是五代

十國，越?jīng)]落，越狂歡！亂世其實永遠(yuǎn)是文化盛世！

眾皆沉迷，一塌糊涂。

天國，飛什么的都有，飛成什么樣的都有。

胡子看到韓熙載夜宴圖，極不真實，像成都那個悠哉悠哉又永遠(yuǎn)有著疾馳的夜晚的城市。

然后胡子就不省人事了，他沒吸一口麻，他被麻熏著了，被酒嗆著了。胡子轟然倒塌，像一匹良駒馬失前蹄。

胡子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被夾在兩山之間，那種柔軟像水洗頑石。

左邊是軟軟，右邊是花子，兩個人像兩朵盛開的睡蓮。

胡子情不自禁，伸手去摸軟軟的奶，軟軟輕嘆一聲翻了個身。胡子茫然，

掉轉(zhuǎn)腦袋去看花子。胡子這是第一次見花子，花子無辜的臉龐像舊小說里描寫的水蜜桃。

胡子對花子下手了。

胡子的手掠過花子開放的脖子，進(jìn)入花子熱氣騰騰的襯衣，那恍若處子的胸懷跌宕起伏?；ㄗ悠D難地睜開眼，胡子的嘴唇芝麻醬抹饅頭般鋪了上去，嚴(yán)絲合縫，一點兒聲音也沒泄露?；ㄗ哟髲堧p眼，任由胡子的舌頭在她口腔里卷起風(fēng)暴，任由胡子的手在她胸前激起漣漪。花子的胸脯是稚嫩而委婉的，山峰尚未陡峭，峻嶺卻已逶迤?；ㄗ拥暮粑褚恢患彼倏s扁的氣球?；ㄗ颖罎⒘耍油甑傲?。

軟軟長嘆一聲。

軟軟是昨天晚上清醒到最后的人，她上了趟廁所出來，發(fā)現(xiàn)客廳里已經(jīng)一對兒一對兒地自然組合相擁著在調(diào)情了。辮子和辮媳，禿子和花子，大志和叮咚，胡子昏睡在波子的懷里，波子酥胸半露，好像剛剛喂過奶的少婦。

軟軟有些失落，軟軟曾經(jīng)是禿子、胡子和辮子共同追逐的對象。軟軟并非國色天香，但是軟軟像是一堆蒜頭中的一把青蔥，氣質(zhì)非凡。當(dāng)年那哥兒

仨聯(lián)手追擊軟軟，軟軟玉劍寒芒冷雨秋風(fēng)不為所動，哥兒仨鎩羽，淚飛頓作傾盆雨。

其實軟軟心有所屬，軟軟喜歡胡子，軟軟甚至認(rèn)為胡子就是上天造好特地為她準(zhǔn)備的那個人。但是軟軟知道她不能和胡子在一起，她忍受不了那份徹骨的憂傷。胡子太感性，胡子的心底太寂寞，胡子只能用無限的女人去填充他桃花潭水深千尺的絕望。

軟軟頹然地坐在胡子和波子身邊，任“廢墟”的音樂敲打心尖兒。

像葉子一樣飛。

飛，飛成一朵人花。

波子睡著了。禿子睡著了?；ㄗ铀恕?/p>

軟軟獨自踉蹌著把波子搬到禿子懷里，又把胡子和花子搬上床。

軟軟躺下，躺在胡子身旁。

軟軟的手輕輕撫摸著胡子輕薄透亮的耳朵。

軟軟讓自己的胸脯輕輕擦動胡子的手臂。

軟軟輕輕地吻了那條手臂。

輕嘆一聲，軟軟合上了眼睛。

胡子從妞子和順子中間，尖刀一樣鋒利地起身。

尖刀閃出門外。

客廳里七倒八臥著好幾具誘人的身體，像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