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高興得不得了,剛剛想解手帕,一個黑影撞過來,把手帕包奪過去就逃。老婆婆嚇得去了半條命,坐地上哭:老天哩,我買老屋(棺材)的錢哩!
那個黑影正好從兩個天師身邊逃過。謝天師發(fā)火了,問娘舅:這個瘟鬼偷東西,要不要追?閆天師講:還要問?煞手去追壞人啊。
兩個天師一前一后追啊追,追啊追,追到一個小弄堂里。前面有位置逃了,壞人就把手帕包丟在地上,爬墻頭出去了。
謝天師撿到了手帕包,也懶得再去追,問娘舅:里頭有好幾塊白洋,要不要留點(diǎn)下來?
閆天師眼睛睜得老大,像狼要吃人一樣罵:什么?留點(diǎn)下來?
謝天師膽子小,沒有想到娘舅做人這么好,一塊都舍不得留。剛要再開口,閆天師又補(bǔ)了一句:不是留一點(diǎn),是全部留下來!
這回,是謝天師眼睛睜得老大了。
閆天師推了他一把,講:快點(diǎn)趕到客棧去,飯菜都涼掉了!
兩個天師半走半逃,趕到客棧。到了門口,謝天師又撞到一個人,剛想開口罵,就看到客棧里兩個嚴(yán)州人候在那里等,一桌子香噴噴的菜燒好還不長遠(yuǎn)。
閆天師想到要做東請客,很高興,叫外甥狗把東西拿出來。外甥謝天師摸啊摸,就摸到一塊手帕,手帕里的東西沒有了。
看到謝天師臉色鐵青,閆天師就曉得出事情了,拿出檀木扇來就打過去,罵:你個木頭腦殼,把我銀子交出來!你個木頭腦殼,把我銀子交出來!
洪掌柜也看出來他們是有銀子要請客,有這份心沒有這個命,檀木扇子也快要打散了,就過來勸他們:弗要打弗要打!我請客,今天還是我請客,好弗好?
何老爺只顧拿順手在肚子皮上鏟,還不停地嘿嘿笑,講:快點(diǎn)動手,快點(diǎn)動手!
洪掌柜滿心滿意要讓天師請客,就叫店里的伙計把頂好頂有名的菜都燒上來了。衢州的菜有名的是三頭一掌:兔頭、鴨頭、魚頭和鴨掌。這些菜里頭放了頂多的就是大椒、生姜、大蒜,味道燒得非常的重。要命的是,大椒燒得特別辣。
一人一只拿了手上咬,一人一聲叫:哇策策,辣辣辣,衢州佬燒菜真辣!哇策策,辣是辣,吃還算好吃!
四個人又吃酒又吃菜,越吃越遂意,閆天師一想到付錢的事情,又開始吹牛:今天我對不起你們了。明朝到龍游,我到朋友那里拿幾兩銀子來。我要沒有錢回鈔,閆字倒頭貼!
兩個嚴(yán)州人都講閆天師講義氣,是朋友。大家一邊吃酒一邊劃拳,一桌子的菜,慢慢就都變成了一片的垃圾堆。
第二天到了船上,一個個都叫肚子痛。船上的茅廁讓兩個嚴(yán)州人和兩個福建人輪流坐,害得另外客人捧牢肚子哇哇叫,有些屙尿的就索性對牢河港直滮。
下午沒有東西屙,四個人坐在一起里談天,謝天師還捧牢肚子叫:天殺的衢州佬,燒的菜真辣啊。吃到嘴里嘴辣,屙到屎里屁股辣。
何老爺肚子辣得沒有力氣鏟肚子皮,想到一句蘭溪人講的老古話一定要講出來,順手摸到半空當(dāng)中,伸出兩個手拇指頭來,講:還是蘭溪佬講得好。蘭溪佬把辣椒叫作辣虎,頂曉得上頭下頭辣的苦,說--辣虎辣虎,兩頭吃苦!
到龍游下船,洪掌柜熟門熟路,又帶大家到客棧。剛剛坐下來要泡茶吃點(diǎn)心,閆天師就拉了謝天師出門,轉(zhuǎn)過身來對兩個嚴(yán)州人講,你們坐這里慢慢吃,我們到朋友那里走一趟,拿了銀子就來回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