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可是個美麗的國家呀,帕特里夏一直憧憬著要去看看,所以我們決定把它作為我們旅行的最后一站。在去了巴塞羅那、尼斯、卡普里和威尼斯之后,我們到了戈平斯泰因,在那里租了一幢位于山坡上的山間小屋。當時是七月初,天氣好極了。景色壯麗,空氣純凈而透明,我們時時刻刻都在快樂地品味著我們的幸福。一切都盡善盡美,直到那一天……我們吵了架?!?
“是因為……”
“根本沒什么原因,”赫拉克勒斯嘆了口氣,“此前不久,帕特里夏得知她的一位女友正好路過這個村子。她打算在我們逗留期間陪她幾天---不管怎么說,這很正常---可我呢,我不同意這么做,把這看做是對我們私密生活的侵犯,是對我們幸福的一種妨礙。我們發(fā)生了一場可怕的爭吵,吵了整個晚上?!?
“你沒有打她,是嗎?”
“沒有,我記得我克制住了自己沒有發(fā)作。相反,我把自己腦中的想法都說了,也怪她有和女友見面的打算卻事先故意瞞著我……她對這件事也心煩意亂的。第二天,我們沒再談這件事,早早就動身去爬山了。這樣一種體育活動有危險,但可以讓我們受到折磨的神經平靜下來。將近中午時分,我們又開始說這件事,沒能避免再次爭吵。于是我們打道回府。我一路惱怒,跑得一定比她快不少?!?
“確實,”內維爾·勞埃德插話說道,“你到小鎮(zhèn)時將近下午四點,在這之前你又該死的讓她落在了后面,因為那時她差不多還在半路上。大約也就在這前后,她墜崖了。系著馬具的繩子斷了,因為它是舊的,而且大概又在巖石的棱角上磨爛了?!?
“上帝啊,我怎么也不會忘了那一瞬間……”
“你怎么會記得呢,因為那時候你不可能和她在一起。醫(yī)學檢查已證實,死亡時間和你到達村子的時間是一致的,對嗎?”
“不錯,我還被叫去辨認她的尸體。天啊,我可憐的帕特里夏,我們看到她的時候是副什么模樣啊!她從近二十公尺的上面墜下,而且……”
“赫拉克勒斯,求求你了!”薇拉激動起來,“現(xiàn)在對你來說,重要的是振作起來。你要正視的事實是,你在這次慘劇中沒有任何關系!這是一次意外事故,只是一次意外事故而已,因為它不可能涉及其他問題。”
年輕人嘴角上現(xiàn)出一絲凄涼的微笑,最后同意道:
“好吧。不過我當時那樣數(shù)落她,很不公正地責備她,還要讓她一個人走完那條險道,也就是我殺了她呀!這和我當時把韁繩一刀砍斷,同樣的明白無疑啊。”
“誰也沒有去砍這根繩子,赫拉克勒斯!”薇拉竭力勸說,“韁繩舊了!這是一次意外事故,純粹的一次意外事故,事情發(fā)生后它已成為過去!你應當忘了,把一切都忘了?!?
“說說容易啊……”
薇拉聲音尖銳起來:
“你不要翻來覆去老講這樁禍事,也不要給自己攤上一堆既無證據(jù)也沒道理的責備。你別再這副陰沉沉的面孔,也別再做這種游來蕩去的幽魂---到現(xiàn)在快一年了,你應當……”
內維爾·勞埃德小心地向外甥女做了個手勢,隨后將一只手慈愛地擱在年輕人肩上。
“我們理解你的感受,赫拉克勒斯。不過薇拉說得有理,這場慘劇已屬于歷史。我呢,我只是要你把這些傷心事忘掉一段時間,或者至少要做出個這種樣子來,因為我們很快要接待我的養(yǎng)女來訪了。目前她也在經歷一段困難時期,氣氛歡快些將對她特別有利。所以,要是我們大家都能做點小小的努力……”
“您的教女?”薇拉問道,“什么教女呀,內維爾舅舅?您可從來沒對我們提起過她呀?!?
“喔,是嗎?不過我好像覺得……”
他不慌不忙喝完杯中的白蘭地,又說:
“不過我想這很有可能。我有很長時間沒再見過她了。實際上,這是我最好的一個朋友的女兒,以前他在約翰內斯堡曾幫了我很大的忙。這個不幸的人在女兒出世后不久就失去了自己的妻子,而他本人也在不久前去世。這些還是這女孩告訴我的。其實,我也差不多忘了她了……前些時有天我遇到她時,還真費了點勁才認出來的呢。上帝啊,她的變化可大了!不管怎樣,她現(xiàn)時的情況并不安定……而我是她教父。當然,她成年了,但我理所當然覺得要給她提供一個棲身之處,至少是幾個星期吧。這段時間可以給她想個應變辦法,考慮好自己的打算?!?
“你做得很對,”埃德娜·理查森太太表示同意,“不過在既成事實之前,你本可先告訴我們的呀。對啦,她多大年紀?”
“二十三歲,和赫拉克勒斯同齡,名叫麗塔·德雷珀。我得說,她看上去還不算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