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博，能在一瞬間摧毀人的意志。

劉浪賭了一個通宵，輸?shù)袅怂那Ф鄩K和一臺拖拉機。

他從鎮(zhèn)上失魂落魄地走回了家。老婆知道他賭博輸了很多錢之后，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了。母親在幾天之后上吊身亡。

一歲的想想哭喊著要媽媽……

幾天之后，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

唐家寶喝了酒，酣了，飄飄然，哼著小調(diào)，深一腳，淺一腳回家。

在無人的小巷子里，一個人從后面掐住了唐家寶的脖子，把他拖到角落里，一把鋒利的菜刀壓在他的脖子上。

“劉浪?！碧萍覍汅@魂未定。

“說，那天你們怎么搞的鬼？我已經(jīng)砍了茶館老板李愛國?！眲⒗嘶沃说叮瑑春莸貑?。

“那個砍腦殼的，是重慶崽兒。會發(fā)底三張，專門殺豬的！”唐家寶慌忙坦白從寬。

底三張，扎金花出千作弊的一種方法，把自己需要的牌放在最下面，給別人發(fā)牌發(fā)上面的，而自己的牌卻從最下面取，需要一定的速度和技巧才不會被別人發(fā)現(xiàn)。

殺豬，就是幾個人合伙對付一個人。

“你居然連我也殺？”劉浪一聲怒吼。

“老表，我也是沒辦法，我被那狗日砍腦殼的殺慘了，欠了好幾千，都說不是熟人整不哭嘛……”唐家寶哭喪著臉。

“你分了多少？”劉浪冷冷地問。

“一千，只剩五百了，我還你。”唐家寶徹底投降。

“你還不了……我老婆跑了，老娘上吊了！你拿什么還？”劉浪揮刀剁了唐家寶四根手指頭……

千里之外，東南沿海，白水河市。

深夜。

靜寂的長街，清冷的燈光。

劉浪背著女兒想想，手里提著一個尼龍口袋，茫然地佇立在這個陌生的街頭，不知道該往哪里去……

老婆跑了，母親上吊，家毀了，劉浪砍傷了李愛國與唐家寶，帶著女兒亡命白水河。

“爸爸，餓了……”想想雖然才一歲多，卻非常安靜，不吵也不鬧。

“爸爸帶你吃東西?！眲⒗搜刂值雷吡艘魂?，在一家超市的對面，有幾個擺夜攤的小販，有的已經(jīng)開始收攤準備回家了。

“有什么吃的？”劉浪走到一個攤子前，問。

“混沌?！睌[攤的是一個女人，二十多歲，一個很普通，平凡的女人。

“煮三大碗來。”劉浪把口袋放在地上，把女兒放了下來，坐在小桌子邊，一會，那個老板娘就端了三大碗來。

劉浪吃兩碗，想想吃一碗，父女倆狼吞虎咽。

“爸爸，我想媽媽了！”想想吃飽之后說。

“以后沒有媽媽了，但是有爸爸！”劉浪摟著女兒。

“我要媽媽……”想想哭鬧了起來，劉浪怎么哄也沒有用。

“讓我抱一下女兒，”不知道那個女人什么時候坐在兩人的身邊，溫和地說了句。

劉浪猶豫了一下，看到她一雙善良的大眼睛，就把想想遞給了她。想想一到了她的懷抱里，就不哭了，頭靠在她的懷抱里，甜甜地叫了聲：“媽媽！”

那個女人在想想的臉上親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劉浪，又低下頭去親了一下。

“叫什么名字？”

“想想?！?

“這個名字好。”女人微微笑了一笑，才問劉浪：“想想媽呢？”

“沒了?！眲⒗说吐曊f。

“從四川來呀？”

“嗯！”

“有什么親戚在這里？”

“沒有?！眲⒗藫u了搖頭。

“來這里打工嗎？”

“不知道……”劉浪說。

“那你到這里來做什么？”這個女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我不知道……”

“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情逃出來的？”那個女人平靜地問。

“是?！眲⒗苏f。

“我叫屈小芳，也是四川人。”屈小芳沒有問劉浪什么，只顧以一個母親全部的愛摟抱著女兒。

“寶寶乖，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