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的頭發(fā)是棕色的,眼睛是藍的,臉部的線條硬朗,有男子的風范。她的腿修長結實,步幅有力,石嘉木被她強拖著走,就像回到了幼兒園。受制于人的感覺很?,他強忍著麻用力抽回手臂,不料反被對方拉了個踉蹌,差點撲倒在地。
“別介意,帶你去一個地方,我有話問你?!?/p>
“為什么我必須跟你走?”石嘉木慢慢直起身,很反感她的強勢。
“剛才要不是我及時出現,你恐怕不會有機會站著說這些廢話。”薇薇安松開手,輕蔑地瞥了他一眼,“你發(fā)現了莉蓮的秘密,如果不怕死的話,只管一個人回去?!?/p>
“你的意思是,沒有你保護,她會追殺我?”
薇薇安笑了起來,“我沒有這么說,不過,你是她選中的獵物,遲早她會忍不住吸干你的血!”
懷疑得到了確認,石嘉木?了個寒顫,“這個世上……真有吸血鬼嗎?”
“你不是親眼看見了嘛!還是說,只有當獠牙咬破頭頸的血管時,才肯相信?”
“你同樣知道這個秘密,她為什么不對你下手?”
“想知道的話就跟我來?!?/p>
薇薇安繼續(xù)朝路邊走去。樹蔭下停著一輛雷克薩斯SC430跑車,她合攏雙腿,優(yōu)雅地鉆進駕駛座,發(fā)動了引擎。車燈亮起,可折疊式鋁合金硬頂收起至車尾,薇薇安輕打方向盤,風馳電掣開到石嘉木身旁,一腳剎車穩(wěn)穩(wěn)停住。
“怎么樣,上不上來?”
“去兜風也不錯……”石嘉木嘀咕了一句,坐到副駕的位置上,他用力揉著麻木的手肘,讓血脈暢通起來。
薇薇安開出謝安別院,七拐八拐駛上環(huán)城高架,猛地一腳油門踩到底,跑車像猛獸一樣咆哮著,車速一下子飆升到120碼。
石嘉木感到強烈的推背感,持續(xù)五六秒鐘才消失,耳畔風聲嘹亮,雷克薩斯像一條逆流而上的梭魚,不停地變道,超過一輛又一輛高檔轎車,把它們遠遠拋在身后。不過經歷了剛才的驚魂,這點刺激根本不算什么,石嘉木處在神情恍惚的狀態(tài),視而不見。
二十分鐘后,薇薇安放慢車速,從環(huán)城高架拐進隧道,橫穿月見江,靠邊停在荒蕪的堤岸上。堤岸以北是大片尚未開發(fā)的土地,?草叢生,人跡罕至,鐵灰色的夜幕下,路燈連成一條蜿蜒的長龍,勾畫出月見江的輪廓,風從上游吹來,寒意透骨,一點都沒有初夏的感覺。
“下車吧,這里比較安靜,不會有人打攪。”
石嘉木站在堤岸上,望著滔滔江水,腳底發(fā)飄?!盀槭裁匆竭@么遠的地方?那個薇薇安在打什么主意?”他心中警惕起來。 “石嘉木,曾用名石荼,中學就讀于松江中學,后考入泗水開發(fā)區(qū)技術學院園藝專業(yè),畢業(yè)后回母校圖書館工作。我有說錯嗎?”薇薇安走到他身邊,饒有興致地打?著他。
“是,你調查過我的戶籍?”
父母給他報戶口時最初用的是“石荼”這個名字,后來嫌讀起來不夠響亮,改為“石嘉木”。荼是茶的別稱,陸羽的《茶經》開篇就說“南方有嘉木”,這是石嘉木名字的由來。
“當我發(fā)覺莉蓮對你另眼相看時,就開始調查你的底細。這并不困難,對我來說,你的過去就像一杯白開水,一眼就能看穿?!?/p>
她的話從內容到形式都傷人自尊,石嘉木哼了一聲。
“為什么不說話?”
石嘉木克制住不悅的情緒,淡淡道:“我和陳蓮……其實只是普通同事關系,話都沒說過幾句,談不上?么另眼相看?!?/p>
“呵呵,我的意思不是她對你有意思,她親口對我說起,圖書館有個家伙很可厭,有機會的話,真想好好教訓他一下。對了,你是怎么惹惱她的?”
石嘉木有些尷尬,訕訕地說:“可能是因為我藏了一只攝像頭,偷拍她的照片。”
“偷拍?這種事怎么瞞得過莉蓮的眼睛,她只是不想當面戳穿你而已!”薇薇安心直口快地說,“你是不是在暗戀她?別癡心妄想了,我勸你早點打消念頭?!?/p>
石嘉木緊緊閉上嘴,保持沉默。
“那些照片,都在什么地方?”
“……”
“有沒有發(fā)覺她的情緒有什么?常?”
“……”
“喂,你有在聽我說嗎?”
“……”
薇薇安不是有耐心的人,她原本想通過他多了解一些莉蓮的近況,但對方顯然不是理想的合作對象。既然這樣,那就讓有經驗的人去撬開他的嘴,她沒必要再浪費時間!
“又臭又硬,果然是個可厭的家伙,莉蓮說的一點都沒錯!”薇薇安丟下石嘉木,轉身回到車上,雷克薩斯SC430絕塵而去。
“是個輕慢沒禮貌的女人!”石嘉木沿著堤岸向前走,心想,“不是每個人都愿意為了求得庇護,低三下四忍受她的壞脾氣!”
維護自尊心是要付出代價的,石嘉木在人氣蕭條的江北足足走了三個小時,才遇到第一輛載客的出租車,等他回到城里時,已經是第二天的凌晨一點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