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又是過什么節(jié)啊?” 周明一愣。

“您裝什么呀?”秦語沒心沒肺地露出兩排漂亮的白牙樂，眨巴著眼睛瞧著他，“今天上午兒科過來催會診的林大夫，他們說那是您太太嘛，去美國進修兩年，今天第一天回來上班。您太太可真漂亮啊，哇噻，她這一走進來，那些個病人家屬都探頭瞧說這是電影明星吧?”

周明表情瞬間僵住，隨即悶聲不響地把手里的病歷夾子插回去，轉(zhuǎn)頭就往電梯間走了。秦語愣怔地站著，稍微有點兒下不來臺，直到總值班的護士王南過來查對醫(yī)囑，她還頗不痛快地嘟著嘴。

“怎么啦?挨護士長罵了?嘿，你們區(qū)護士長夠慈祥了，你瞧我們那邊兒才叫法西斯呢?！?/p>

秦語搖頭，悶悶地道：“不是。做錯事挨罵我沒話說?？墒呛枚硕说財[什么臉子啊? 我真心誠意地夸他老婆美，也錯了?”

“誰啊?” 王南狐疑地瞧著秦語，忽然一拍她腦袋，“我的天，你不是說周大夫吧? 你這可不是活該嘛?！?/p>

秦語不明所以地望著王南，王南往周圍看看，把嘴湊到她耳邊嘀咕了幾句，秦語猛地捂住嘴，瞪圓了眼睛，半晌才搖頭道：“怎么會這樣?真是，我早上聽他們說那是周大夫的老婆，就心說，這可正經(jīng)是我見過的，最名副其實的才子佳人了?！?/p>

“切，才子佳人，那都屬于愛情小說。愛情小說也慣常結(jié)束在‘從此，公主和王子過上了幸福的生活’那里?！蓖跄蠑[出一副老練通透的表情來，“現(xiàn)實生活中，還就得是鮮花牛糞，才子黃臉婆。你想想，才子佳人都是光輝燦爛的，都是讓人仰頭看的，擱一起誰讓著誰啊?”

秦語呆愣了一會兒，頗悵然地嘆了口氣：“說實話呀，才子不才子地先不論，周大夫那人，還真是挺不錯的?！?/p>

兩個小護士在樓上感慨的當(dāng)兒，被她們議論的“才子”已經(jīng)在急診給一個腹痛待查的病人作完了檢查，跟李波交代了一陣之后正準(zhǔn)備去看在樓道的臨時病床上躺著的另一個。他剛走出診室門，迎頭看去，只見在塞滿了輾轉(zhuǎn)呻吟的病人以及煩躁抱怨的家屬的樓道里，無論護士還是醫(yī)生，或者是在作簡單的檢查，或者是在調(diào)整輸液速度，而來往于樓道和急診手術(shù)室的實習(xí)學(xué)生王東和袁軍，都是一路小跑，偏偏卻有一個穿白大衣的實習(xí)學(xué)生跟家屬和病人們一起并排坐在長凳上，似乎是在不緊不慢地勸說家屬，正把個裝著倆包子的方便飯盒往抱著腦袋哭的家屬手里遞。

周明心頭火起，高聲喊了一句：“那學(xué)生，你臨床系的還是社工系的?”

劉志光抬起頭有些茫然地望著周明，又左右看看，不太確定他是在跟自己說話。

周明看清楚是劉志光，愣了愣，指了指躺在樓道里呻吟的腹痛病人，稍微放緩了聲音對他道：“去護士臺拿血壓計，給病人量血壓你總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