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轉(zhuǎn)頭跟李波說:“高度懷疑小腸破裂,包裹粘連造成的梗阻。胃腸減壓,靜脈補液,注意水電解質(zhì)平衡。加鎮(zhèn)靜劑,嚴密觀察生命體征?!币妱⒅竟獗е獕河嬚驹谂赃呫吨?,示意他量血壓。
劉志光趕緊打開血壓計,把氣墊往病人胳膊上纏的一瞬間,不曉得為什么又開始心跳加快??赡苁且驗榇采系牟∪说奶撊?,可能是因為樓道里太多的目光,也可能是因為李波跟周明就在身邊看著他,他太想把這件自己能做好的事情做好了……他的手又哆嗦起來,用了平時練習(xí)時候兩倍的功夫才把氣墊纏好,聽診器的頭塞進去,然后,捏皮球,水銀柱升上去,緩緩放開……一直等水銀柱降到底,他茫然不解而又緊張地哆嗦著手去摸病人的脈搏,李波瞪大了眼睛,不能置信地瞪著還掛在他脖子上的聽診器,看著他,再次捏皮球,水銀柱再次升上去,然后,再次緩緩下降……李波痛苦地給了自己腦門一掌。周明動了動嘴唇,沒說話,卻順手扯開自己襯衫最上面的倆扣子,往旁邊走開幾步深呼吸了幾下,再走過去,把聽診器塞進了他的耳朵里,手搭在他肩膀上說:“再來一次。”
韋天舒提著兩盒炸雞翅、一聽可樂從電梯出來往辦公室走,路過中廳會議室,見門半開著里面燈火通明,忍不住狐疑地探了個頭。
作為全科近百人會診以及示教用的會議室里,開著后面三分之一的燈。大圓桌上擺著縫合示教用的模型,一個學(xué)生正在練縫合。他腦袋低得好像要貼到模型上似的,兩只胳膊架著,別扭的姿勢讓韋天舒一下就想起來見習(xí)時候那個叫做劉志光的學(xué)生。
周明站在學(xué)生旁邊,白大衣敞著,襯衫的扣子也已經(jīng)解開了兩個,他伸手像是要糾正學(xué)生的姿勢,又搖頭,抱著雙臂來回踱步,終于嘆氣道:“我說你,你怎么在模型上也這么較勁呢?”
那學(xué)生抬了下頭,又低下頭去,仍然一手持針器一手鑷子地,繼續(xù)用別扭到家的姿勢縫模型上的豬皮。
“下課了,下課了?!表f天舒大步走進來,一屁股坐在周明身邊的桌上,伸手推著他腦袋轉(zhuǎn)向墻上時針已經(jīng)指到十一點的掛鐘,“周老師,幾點了?。咳?,要吃飯,要休息。疲勞操作事倍功半?!?/p>
“我,我吃了飯了。我,我也不累……我能繼續(xù)練?!眲⒅竟獾吐曊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