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開Real Player,往里面放幾首歌,開始構思十六號開頭。
其實寫小說是一件快樂的事情,因為你可以操縱文中的一切,換句話來說,你就是上帝,文中人物做什么都由你決定。這玩意兒的好處是,早上被一個家伙欺負了,晚上就可以套這家伙的名字寫一篇文章,至于文章如何發(fā)展,當然是作者怎么爽怎么來。比如家坤剛剛對我說“滾”,我氣不過,就套這小子名字寫一篇小說,結局讓其窮困潦倒郁郁而死。寫完最好還能發(fā)表,我賺稿費的同時讓大家看看他是怎么被罵的,這樣的想法可能缺德了一些,但是很真實。若是家坤也寫小說,他一定會給那個陸榮安排個角色,而且陸的結局肯定慘,估摸著會被小籠包子噎死。這比較像家坤的風格。
這時,孔方提著暖壺回來,見我在電腦前沉思,湊過來也問:“作家,小說寫多少字了?”
我失望地瞅了他一眼說:“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p>
他問:“什么意思?”
我懶得和他解釋,指指他手里的暖壺說:“我說你打的水好像沒開?!?/p>
他低頭看了一眼,說:“咱學校這熱水什么時候真正開過,中午泡個方便面,太陽落山了還泡不熟?!?/p>
7
熱水不熱當然不是最可氣的,最可氣的是,宿舍規(guī)定嚴禁自帶熱水壺,因為只要一插電,保險絲就會燒,接著其他宿舍的人會沖出來罵:“哪個混賬宿舍的又把保險給燒了……”
孔方放下水壺,打開他的筆記本電腦,照例和那個長相怪異的女孩兒聊天。那女的是他女朋友,高我們一級,現(xiàn)在在首都一所著名學府??追奖緛砗团和?,高中時兩人約定比翼雙飛,一同奔赴首都。結果女孩如愿飛去了,孔方卻飛到半路掉了下來。但孔方?jīng)]有氣餒,決定復讀,一年之后再飛。不幸的是這次飛得更差勁,還沒上次飛的遠,因為年齡問題,也沒有資本再復讀了,只好每天連視頻一訴相思之苦。
大強曾在私下客觀地說:“現(xiàn)在女的都現(xiàn)實,男朋友要不在身邊,肯定和別人曖昧上了。老孔的那個,雖長得不怎么樣,好歹身材不錯,估計早和別人好了?!边@話傷害了孔方女朋友兩次,一次在人品上,一次在長相上??追铰犝f后怒不可遏,約上家坤狂揍大強一頓。家坤也順帶把上次搶機子的仇一起報了。但這些都不是最讓大強后悔的,最后悔的是,那天以后,他再也沒法用孔方的筆記本電腦。
孔方女朋友姓藍,叫藍圖,QQ上的昵稱叫藍天??追秸J為,一對情侶,昵稱一定要配對,但“藍天”應該和什么配卻讓孔方思考了很長時間,此人首先想到“白云”,但是不行,不明情況的還以為是宋丹丹的粉絲;后來又想到過“碧?!?,可怎么看都像個飲料名字,不適合孔方。正當我們都表示一籌莫展時,孔方在某天凌晨三點半靈感突至,終于想到一個很配的名字。我們都很期待孔方到底想出什么了,結果次日一查他的QQ發(fā)現(xiàn),三個字:六必治。
我們都夸孔方很有才,大強夸得十二分賣力,為的是贏得孔方好感,可以繼續(xù)使用筆記本電腦。
8
孔方和藍圖聊了一個多小時,用詞十分肉麻,聽的人不寒而栗,我?guī)锥扔袥_過去拿枕頭巾塞他嘴的沖動。值得欣慰的是,我的開頭已經(jīng)完成,并且兩個小時寫了四千多字。萬事開頭難,我認定此后靈感一定會蜂擁而至。不過靈感沒來,家坤一臉殺氣地回來了,宿舍氣氛頓時變得十分肅殺。我隨口問了一句:“怎么了?”
他的回答是:“寫你媽的文章,別煩我。”
我頓時莫名其妙,一旁的孔方看到這個情況,走過來拍了我兩下,然后拽著我衣服往外走。這個動作的含義是:咱們先撤,讓這小子冷靜一下。
我和孔方出門碰到了剛上課回來的如安。他招招手后抬腳往宿舍走??追綌r住說:“別別別,家坤在里面。”
如安問:“在又怎樣?”
這時樓道里出現(xiàn)了巨大的摔門聲,然后家坤邊穿衣服邊向外沖,動作十分瀟灑,經(jīng)過我們時看都不看一眼。我們目送他離開,孔方對如安說:“不怎樣,進去吧。”
我們在四個小時后再次見到家坤,地點是醫(y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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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坤下巴縫了三針,傷口不大,沒破相。
醫(yī)院門口,膽子最小的如安問大強:“家坤到底為什么事?”
我在一旁插話:“還看不出來么,失戀了。”
如安“哦”了一聲。
大強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看孔方不在,又開始侃侃而談:“現(xiàn)在女的都現(xiàn)實,男朋友要不在身邊,肯定和別人曖昧上了。家坤的這個更厲害,男朋友一直守在身邊,還和別人好了?!?/p>
孔方拿了兩針破傷風回來,交給護士,然后坐到如安旁邊,伸個懶腰說:“媽的,家坤也太沖動了?!?/p>
大強問:“誰干的?”
“陸榮?!笨追秸f。
大強搖頭表示不認識。
孔方說:“?;@球隊的,高大威猛?!?/p>
?強說:“你瞅瞅,打架也不挑個人?!?/p>
這時,家坤打完破傷風,捂著屁股出來。看了我們一眼說:“走,喝酒去?!?/p>
我不禁顫了一下。
再次來到啤酒廣場,家坤話少了許多,只是捂著下巴喝酒,臉色比啤酒都黃。
我們也不敢說話,畢竟出現(xiàn)感情問題的人極易沖動,萬一哪句話沒說好惹了他,我們指不定也得縫針。
孔方沉默得有些無聊,沒話找話,抬手一看表說:“完了,寢室關門了,今天整晚上都要耗在外頭了?!?/p>
家坤看了他一眼,還是沒說話。
過了十二點,老板已經(jīng)瞌睡得扛不住了,大聲宣布打烊,結賬的時候,家坤攔住我們,從口袋里掏出一百元拍到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