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的春季學期，三月，我收到裳給我寫的平信。我一看郵戳，居然是北京寄出的。她的信很簡短，就是想知道我的宿舍電話——那個時候手機沒這么普及，她到北京來工作了，在北京也沒有什么同學和朋友。

我當時心里多少還是有點居高臨下的感覺，她是來打工的吧。一個十八歲的小女孩，中專畢業(yè)，來北京，能干什么呢？估計她受了挫折就會回我們的老家。

我們見面了。

在王府井露天的水吧。和她聊，我才知道她的情況。她輕描淡寫地說，中專畢業(yè)后，花了點時間考自考，剛把自學的專科本科文憑都拿到手。十八歲的本科！雖然是自考的！

她長高了，長發(fā)，穿了個紅色T恤，牛仔褲，就像我們剛進大學的新生那樣青春自然。

原來，裳在讀中專的時候，考了自考的專科，然后馬上接著考了自考的本科。她說，要不是班主任強迫每個同學都考，她就不會考。這話我信。她確實很不喜歡背書和考試。

我問：“你現(xiàn)在做什么呢？”

她說：“做秘書?！?/p>

我：“？”

她說：“噢，就是給老板的媽媽當秘書。當老太太的秘書。老太太喜歡在公司掛職，干點事情。名義上是董事長。”

我問：“什么公司呀？”

她說：“××公司?！?/p>

這么一說我知道了，這個公司是北京的民營企業(yè)。廣告牌掛在繁華的路段，環(huán)路上也有。

她說：“你知道嗎？我第一天工作，就被老太太罵哭了，唉?！?/p>

我安慰了她幾句。感覺她有時很怪，該傷心的時候不傷心，不該傷心的時候卻發(fā)呆。

那裳到底是怎么來的北京呢？我差點忘記問她了，連忙接著問。

她說：“噢，我喜歡上網(wǎng)聊天，認識了一個女孩子，是我們老板的秘書。她叫我過來陪她，我就過來了?！?/p>

“你不怕上當嗎？！”我斥問。

她很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忽然笑起來了，說：“我有什么可騙的？我小時還學過武功呢！”——她是學過武功不假，不過僅限于壓腿和打打花架子拳。

她也問了我一些情況，我就簡單地說了一下。也不想說太多，要不然像有炫耀的嫌疑。也因為我從心理上就把自己放在一個高端的位置，還怕說的話讓她自卑。

這時她剛來北京不到一個月。我們也有了QQ、電話的聯(lián)絡(luò)方式。

有時她也會和我說一些公司的事情。那些事情對我來說，其實很遙遠。感覺非常的社會。裳比我提前了好幾年進入了這個社會。時間把我們改造得亂七八糟面目全非。

搖搖擺擺的魚

裳那個老板的秘書叫魚，其實是老板想弄來當情人的。當時老板去外地出差，路過一個五星級賓館，看到前臺有一個女孩驚為天人，也就是魚。此老板的私生活很混亂，美女多多?！苏f善惡有報，最近卻發(fā)現(xiàn)該老板毫無頹敗，反而氣勢兇猛地在城區(qū)買了棟大樓，自然界的法則是什么？

老板力求魚來北京工作。實際上，魚當時是去表哥所在的賓館實習體驗一下。

在魚還沒落到老板的坑里之前，老板可是言聽計從，把裳招過來，居然是魚一句話的事情，老板就同意了。

魚是個學表演的女生，非常漂亮。

她比裳還小一點。十七歲。老板有五十多了。

關(guān)于魚長的是什么樣子，裳說：“就是如果魚穿著黑色小裙子，小高跟鞋，走在地鐵里等車，人們的目光就會齊刷刷地飛過來?！?/p>

當魚和老板的關(guān)系開始不融洽，或者說老板的要求和魚的意愿相悖時，裳夾在中間就很麻煩了。聽裳說的是魚不愿意從了那個老板。

魚對裳說：“看到老板長得像蛤蟆一樣的肚子，就很難受?！?/p>

裳是魚招過來的，如果老板對魚不滿意，那么也就不會對裳多好。

那段日子裳心內(nèi)是怎么走過的，她沒有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