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老鐘突然抬起頭對我說:“你和老苗先回去吧,我再想想辦法,你先回去上課,等有消息再通知你!”我詫異地看了一眼老鐘,張張嘴還想說話,老苗卻異常利索地抓住我,一把把我拖出去。
驚詫地看著今天略為反常的老苗,發(fā)現(xiàn)他的神情和平時很不一樣。發(fā)動陸地巡洋艦以后,他沒有把我送回學校卻帶我來到了新鄭渭水路的一家夜市小吃。啤酒剛剛打開,老苗就說了一句讓我熱血沸騰的話:“想不想進墓?” 看著他篤定的神情,我知道,這個平常不哼不哈的老苗心里已經有了打算。兩瓶啤酒下肚,他的眼睛開始發(fā)紅,很顯然今天晚上帶了情緒,要不不會這么快進入狀態(tài),他緊接著一連串的話也把我打暈了,直到我躺在宿舍的床上時,眼前還浮現(xiàn)著他一張皺巴巴的老臉,紅著眼睛問我:“想不想知道為什么你是雙瞳?想不想學湘西趕尸?有沒有種跟我一起進墓?”
原來爺爺說的沒錯,老苗的確是湘西老田家的后人,他的父親就是當年湘西趕尸王田佩山最小的徒弟。當年在黃河邊與日本人周旋的時候他的父親也是其中的一員。與老鐘相似,他講起那段往事的時候眼中也是精光四射,但是與老鐘不同,他的講述更多的是一種悲涼在里面,補充了好多老鐘沒有講到的東西,但是似乎又在故意忽略或者說叫刻意回避一些東西。
當年誓死守衛(wèi)英雄祖陵的盜墓英雄們并沒有完全阻滯住日寇的鐵蹄,在號稱中國通的中井健郎的衛(wèi)兵被扒光了皮血淋淋地扔在墓道口的時候,倭人被激起了獸性,兩天的工夫里那些曾經在大墓周圍出沒的所有可疑人員被掃捕一空,初冬的曠野里,干枯棗樹枝上一下子多出上百顆頭顱,這些頭顱仍然雙目睚然死不瞑目,那種迸射出的憤恨可以穿透一切。晨曦的薄霧中,一個年輕人朝樹上的頭顱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個人就是老苗的父親,這場劫難中生存下來的少數(shù)幾個人之一。
解放以后,老苗的父親做了一名墓地管理員,但是最后還是在一種莫名其妙的怪病折磨下去世了,那年老苗十六歲,剛剛繼承父親的衣缽。但是同年,他便失去生活來源,因為十年浩劫開始了,鑒于老苗的父親在解放前趕過尸,屬于封建迷信,就這樣老苗受到了牽連,過起了四處流浪的生活,直到有一天碰上了老鐘。
那時候老鐘正值年輕氣盛,剛剛因為出色地破解了南陽漢墓彩畫之謎受到了老人家的親自接見,并有幸給老人家介紹了發(fā)掘過程,老人家親自指示要保證他的工作不受干擾。正是有了這張王牌,他才能率領著一支考古隊不受干擾加班加點地清理著一個大型古墓,在那個年代能不受干擾地進行工作該是多大的幸福啊。 而就在他們熱火朝天工作的時候,一個詭異的事情出現(xiàn)了。他們發(fā)掘的古墓與附近老百姓的新墳相重疊,就在剛剛商量好起墳遷棺的那天晚上,那新墳里的棺木自己開了,剛剛埋進去因為癆病而死的中年婦女自己“爬”出了墳!
這么詭異的事情一出,立刻謠言四起,當天晚上就有人說看見那個中年婦女在田野里游蕩,手里還抓著一只貓,邊撕邊吃,還有人說看見那個死人跳進了旁邊的一條河里,變成了一個渾身長毛的老僵尸,更玄乎的是有人傳說很多小孩子夜不歸宿是被這個死人偷偷抱走吃掉了。很多傳言愈演愈烈,似乎真的有一個晃蕩的幽靈在四處尋找活人做自己的食物。許多剛剛受過教育的農民也開始將信將疑起來,畢竟是受過去的思想毒害太深,很多人開始對一些說法相信起來,已經有人開始把臟水潑到考古隊駐地的帳篷上,他們相信是這些人破壞了風水,驚動了死尸,使死人變成了僵尸。
面對這種情況,老鐘是又急又氣,恨不得拿把槍斃了那個傳說中的白毛老僵尸,可是,沒用!因為從棺木被打開、死尸爬出來當晚有人見過以外,就再也沒了那個死人的蹤影。找不到尸體,那些謠言就無法破解,甚至一些無知的村民開始躲避考古隊的工作人員,連日常供應都不再繼續(xù)了。老鐘只好開著一輛北京吉普到幾十里外的縣城里去買一些柴米油鹽等必需品,就在這時他碰見了被幾個社會閑人欺負的老苗,那時候應該說是小苗。在老鐘趕跑了那些個流氓管了老苗一頓飽飯后,老苗就死活要跟著這個開著車的“大官”混飯吃,無奈之下,老鐘就把老苗當勞力雇回考古現(xiàn)場當清土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