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笑稱賴聲川一貫安靜和含蓄的作風(fēng)在戲劇圈里屬于不正常，而更 "不正常"的還在于他有太太和小孩，那么生活中的賴聲川究竟是一 個什么樣的人，好奇的可不只是他的粉絲。讓我們一起來看看這次與 合作《暗戀桃花源》的大陸演員們。都有哪些問題要等著問他。

演員F：為什么賴?yán)蠋煹倪@么多年的造型都沒有變過，一直是長發(fā)還帶胡子。

楊瀾：回答。

賴聲川：哎喲，其實我這個胡子是我在伯克萊第三年我開始做助教了， 我開始教書了就留了，其實美國人長得很老，那我其實- - 我沒有胡子的話，看起來比他們小很多，所以我開始留胡子， 那現(xiàn)在已經(jīng)留到白了。其實我大學(xué)差不多頭發(fā)就是現(xiàn)在這樣 子，那時候在臺北，長頭發(fā)在街上還要被抓起來。警察會幫 你剪掉，很好玩。為什么沒有改，我覺得- -

楊瀾：為什么沒有改？

賴聲川：其實我喜歡一種很簡單的造型，對我來講，我生活很忙，每 天花夠多的時間在工作上，可不可以不要花時間在整理自己 上面。所以我頭發(fā)就是能夠洗完吹干，絕對不要有任何添加 物在上面。

楊瀾：一定是你太太說你這樣還不錯。

賴聲川：她沒什么意思，她真的沒什么意思。

何炅：親愛的賴?yán)蠋熚沂?袁老板"，在這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 讓你來演《暗戀桃花源》的話，你挑哪個角色呢，為什么？

楊瀾：老陶，演老陶。

賴聲川：這個問題太不成立了，因為我真的不是演員，我這么多年做 導(dǎo)演，我知道有一種導(dǎo)演是從演員這樣子后來變導(dǎo)演，我是 導(dǎo)演我一直就是導(dǎo)演。然后為什么，因為我真的不會演戲， 我覺得那是心態(tài)問題，我沒有那個愿望。站在舞臺上，我是 一個比較害羞的人。我跟你說一個笑話，我在大學(xué)的時候， 參加過一個戲的演出。然后在那個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我最喜歡 還是站在旁邊看戲。那后來到演出的時候呢，我就跑到那個 演播室的劇場，那是一個波大試聽教室外面。有一個窗戶我 可以這樣偷看這個臺上的演出，因為我喜歡看，看著看著， 為什么臺上沒有動作？什么人忘記上臺？這么討厭！

楊瀾：什么??？

賴聲川：后來我到了伯克萊在念研究所的時候，是規(guī)定每一年要上臺 演出，有一天我在演希臘一個喜劇，那個戲被那個導(dǎo)演導(dǎo)出 來，他把它處理得像一個智力節(jié)目一樣，然后說請觀眾上來， 其實我最不喜歡這一套，請觀眾。真的就是請一個觀眾，可 能這個結(jié)果是做好了的。但是觀眾是很高興上來了，結(jié)果那 一天，我們請一個觀眾上來，正好是在伯克萊非常著名的， 每天中午會到廣場上，然后就會開始脫衣服的一位女生。

楊瀾：真的嗎？

賴聲川：我一看她上來，我說慘了，慘了，怎么辦。然后她上來，她完全不配合我們，又開始脫衣服。

楊瀾：她只要有公眾注目的機(jī)會，就要脫衣服？

賴聲川：她有機(jī)會上臺，結(jié)果她從觀眾席上來。我天哪，我們就傻眼了。

楊瀾：那你怎么辦，你把她擋住。

賴聲川：我記得那一天就是很尷尬的，尷尬收場。

楊瀾：這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跟你能不能當(dāng)演員沒有關(guān)系啊。

賴聲川：但是對我來講，那是一個很差的經(jīng)驗嘛，作為一個演員然后 我就覺得那感覺特別不好，要最后處理危急，在那個危急中， 我如果真的是站在外面我會知道怎么處理這個危急，但是在 臺上-

楊瀾：但是在臺上的時候-

賴聲川：對，我覺得我有點傻眼。

楊瀾：有點傻眼了？

賴聲川：對對對。

楊瀾：又不敢看，還要推她下去。

賴聲川：看不看無所謂，因為每天看。

楊瀾：我們再看下一個問題。

謝娜：最最親愛的賴?yán)蠋?，告訴我們每個人能問一個問題，可是我 有很多問題想問，所以要問兩個問題。這個第一呢，我想問 一下，因為你一直跟我們說放輕松。我想問你，你發(fā)脾氣發(fā) 得最大的一次是什么樣的？請在現(xiàn)場演繹一下。謝謝。然后 第二就是如果惹丁老師生氣了，生很大的氣，然后你說什么 話，讓她在一分鐘之內(nèi)完全不生氣。

賴聲川：其實我這些年，從２０多年前開始導(dǎo)戲，每到戲快要成熟的時 候。我記得我每一次都會發(fā)飆的發(fā)一次很大的飆，就是痛罵 演員。因為之前大家知道我是比較隨和的，帶團(tuán)隊的方式也 是一個比較輕松的，但是每一次都會到一個點，就會。有一 次彩排會特別松，我就會痛罵每一個人，可是這幾年連那個 都沒有了，所以娜娜是等于沒看過我發(fā)脾氣，可是其實還是 會發(fā)飆的，我還記得也沒多少年前，０３年我們在臺北做一個 戲叫《亂民全講》然后我女兒賴梵耘這個- -

楊瀾：這次她也有演的。

賴聲川：這次她演護(hù)士嘛，我還真的不記得是什么事情，但是在排練 室里面呢，我覺得只有最親的人才可以激發(fā)我那么大的一個 情緒。我突然跟她就，講真的，我完全忘記了這回事了，我 們就在對罵，我們就開始對罵，而且是用吼的，然后其他所 有演員在旁邊，莫名其妙發(fā)生了什么事？

楊瀾：斯文掃地。

賴聲川：可是我們平常在家里也不是這樣子，很少很少。她從小長大， 我也不會對她吼，那天不知道為什么，對她吼，完了以后， 大家休息一下吧。

楊瀾：謝娜第二個問題呢，夫人如果生氣了，有什么辦法一分鐘之內(nèi)讓她不生氣了。

賴聲川：其實我太太不是一個會生氣的人，真的她很少很少生氣，我 們在一起２０多年，就沒生氣過幾次，所以娜娜這個問題有點 不成立。當(dāng)然她在很難想象，但是我可以。如果有時候我們 意見不合了，因為我們有太多的事情要在一起討論，因為她 是我的制作人，她也是我太太，不管是家里的事，還是劇團(tuán) 的事，我們每天都要討論很多，總有意見不合的時候，也許 說話急一點，她或我，可是應(yīng)該不會到一兩分鐘之后，我們 就可以說，好好好，這樣子我了解你剛才說的，她講什么， 我其實冷靜下來再看，她是一定有道理的。

楊瀾：那我們來看一看她要對你說什么好不好？

賴聲川：我老婆？

賴太太：年過五十歲的人了，這個籃球不能常常打，因為會受傷。所以我要問他什么時候不再做激烈的這個運動。

賴女兒：其實他不需要那么忙，我覺得。但是不知道是他喜歡這么忙， 還是他沒辦法，一定得這么忙，所以我就覺得他如果說可以 休息的話就多休息一下。畢竟人到了一個年紀(jì)了是吧？

楊瀾：她們把你當(dāng)老公公看了。五十歲不可以打籃球了嗎？

賴聲川：本來我們一群朋友一直打了十多年，然后就是打了五十歲就 好了，然后就是大家都五十，都還在打。

楊瀾：然后太太就很擔(dān)心，覺得過于激烈是吧？

賴聲川：對，可是對我來講，我喜歡這種團(tuán)隊的運動，我其他的不會。你說游泳我不會，一個人游，我覺得也沒意思。

楊瀾：沒意思了是吧？

賴聲川：不是不是，我相信別人很有意思啊，或者高爾夫球或者什么， 這些我都不會，我就是喜歡在籃球場上，而且是五對五打全 場，其實我們那群朋友在一起打了二十多年了，所以怎么講 ……還是讓我打下去吧。

楊瀾：這回去跟太太商量吧。

賴聲川：對對對。

楊瀾：女兒的問題呢？你到底是喜歡這么忙呢，還是不得不這么忙呢？

賴聲川：女兒的問題是問到要害，我大概是十年前，我大概很清楚知 道我是屬于這種工作狂。我做完一個戲，整個人停不下來， 下一個開始，馬上要開始，就是那種。我覺得我這十年來變 了很多，我記得我這一次在北京，然后有一個朋友問我說， 你接下來要做什么。我說我接下來其實最想的，也是回答我 女兒的話，我想多點時間給自己，讓我未來可以少做點事。 就是我覺得我沒有必要再逼自己每一年要做多少個創(chuàng)作，或 者每兩年要怎樣，我非常希望我能夠到達(dá)一個狀態(tài)是，什么 時候我覺得適合就發(fā)表作品。

楊瀾：經(jīng)過這幾十年的歷程，你覺得有沒有找到自己的桃花源，還是說會一直尋找下去，這是一個過程？

賴聲川：我覺得對我來講，人生一直是一個向外追尋的過程，追求學(xué) 問、學(xué)位、事業(yè)、創(chuàng)作等等。

楊瀾：女朋友。

賴聲川：女朋友，老婆。

楊瀾：老婆

賴聲川：對，家庭。孩子現(xiàn)在也都長大了，我覺得這些年應(yīng)該開始向 內(nèi)看。其實這個桃花源應(yīng)該是外在的世界，你怎么去弄一個 再完美的一個狀態(tài)，它也是會改變的，所謂無常，好的它不 可能永遠(yuǎn)好，那相反過來壞的也不可能永遠(yuǎn)壞，但是我覺得 一直在這個里面追求跟打滾，到最后總難免會失望。我覺得 我自己來講，回答你的問題，你說很大，其實我覺得很小， 我覺得桃花源就是每一剎那，我覺得在活著的每一剎那，如 果我們能夠真的體會，我們能夠欣賞，能夠珍惜每一剎那， 我們能夠活在，真正活在……每一剎那中的，我覺得這個就 是桃花源。

楊瀾：你覺得人生最幸福的狀態(tài)是什么？

賴聲川：人生最幸福的狀態(tài)……大概就是知足吧。

楊瀾：如果時光可以回轉(zhuǎn)，你最不愿意什么事情發(fā)生？

賴聲川：還好，我都接受了。

楊瀾：你最不滿意的是自己哪個方面呢？

賴聲川：可能是我還是一個比較害羞的一個人吧。

楊瀾：五十年以后，如果別人提起你的名字，你最希望聽到他們說什么？

賴聲川：他是一個不錯的人。

楊瀾：你的座右銘有嗎？

賴聲川：并沒有，但是我覺得還是隨緣吧。

結(jié)束采訪后，賴聲川和我來到他們即將公演的舞臺上，空蕩蕩的觀眾 霑席使我想到已故的香港音樂人黃，幾年前在接受我的采訪時提到的 一句話。他說站過空舞臺的人就會知道人生的戲也有謝幕的一天，當(dāng) 那個時候你要問問自己，心是否還是滿的。我用同樣的問題問了賴聲 川，他說他經(jīng)常這樣獨自面對空蕩的舞臺，而這時的感覺還挺不錯 的。

賴聲川：像這次黃磊他們，他們也發(fā)現(xiàn)了，就是可能我開始很好說話。 那我們這個戲這樣演好了炅，何說那我要這樣子這樣子弄。 謝娜會說那我們就加自己。我說好好好，然后到了一天我就 說，那些我們可不要，哦？不好是不是？我說沒有沒有，就 是可能有點多。好，明白了。所以他們就會發(fā)現(xiàn)你。

楊瀾：所以你就先放長線釣魚，然后再把線收回來，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