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戰(zhàn)說要帶弟弟去外面玩跳房子，肖從夫婦同意了。

二人在門口，碰上了等待多時的馮都。三個孩子出了胡同，鬼鬼祟祟地走向東方，很快東樓便呈現(xiàn)在眼前了。東樓包括了十幾棟模樣相同的建筑，馮都他們沒有做好事先調(diào)查，先后問了好幾個人，也沒弄清楚電視人家的所在。最后馮都一眼看見了五大爺，趕緊跑了上去。“五大爺，五大爺?！?/p>

五大爺扭臉看見三個孩子，立刻笑了?！澳銈兣苓@兒干什么來啦？”

馮都說：“我們想看電視。”

五大爺看了看肖戰(zhàn)兄弟，呵呵笑道：“這么說你們家電視真是壞啦，走吧，想看電視就跟著我。”

五大爺領(lǐng)著三個孩子在樓群里轉(zhuǎn)了半圈兒，然后鉆進一座漆黑的門洞，上了三層。馮都發(fā)現(xiàn)左邊的樓門是虛掩著的，五大爺推門就進去了。三孩子跟在后面就要往里走，忽然一只大手從門里伸了出來，擋住他們的去路。緊接著，是一張滿是油膩的老臉出現(xiàn)了，他擰著眉毛道：“你們家大人呢？”

馮都不明所以地說：“我們來看電視。”

老臉向他們身后看了一眼，頗有些失望：“一人兩毛錢。”

馮都“啊”的叫了一聲：“兩毛！”

此時肖役指著屋里，驚喜地說：“電視！電視！”

馮都和肖戰(zhàn)同時探出腦袋，果然見黑洞洞的房間里有個閃亮的東西，隱約的有唱腔飄飄渺渺地傳了出來。

老臉繼續(xù)道：“兩毛，快點兒?！?/p>

馮都攤開手：“沒有，我沒有?！?/p>

老臉不耐煩地說：“想看電視，就回家找你們大人要錢去?！?/p>

馮都是萬萬沒想到，看電視還要花錢？而且還要兩毛，當(dāng)時去趟電影院才五分錢。馮都向肖家兄弟吐了吐舌頭：“咱沒錢。”

肖戰(zhàn)在自己口袋里摸了摸，又看了看躍躍欲試的肖役，試探著說：“老頭，我有四毛錢，您就讓我們進去吧?！?/p>

老臉頓時變臉了：“誰是老頭？你應(yīng)該叫我大爺?！?/p>

馮都和肖戰(zhàn)都沒言語，肖役卻清脆地叫了聲：“大爺！”

老臉道：“這還差不多?！?/p>

此時馮都一把拉住肖戰(zhàn)，無限惋惜地說：“四毛錢能買四十塊水果糖了，你小子還挺有錢的?！闭f著他回頭瞪了老臉一眼，大聲說：“不給他，咱們買糖吃。”

沒出息的肖役再次叫了出來：“我不吃糖，我看電視，我要在大爺家看電視?！?/p>

肖役的聲音尖銳而刺耳，樓道里似乎沖進來無數(shù)只小狗。老臉實在受不了了，怒氣沖沖地說：“四毛就四毛，趕緊進來吧。你……”他用手點著肖戰(zhàn)的胸口：“你抱著這小的，只能占一個座?！?/p>

馮都本來不想進去，但沒留神竟被老臉一把拽了進去。房間里伸手不見五指，暈頭暈?zāi)X的馮都不得不使勁揉眼睛。幾分鐘后，他才逐漸適應(yīng)了屋內(nèi)的光線。這是一間老式的筒子房，房間正面是陽臺，床在里面?？恐策吺且粡埿∽雷樱雷由虾杖粩[著一臺電視機。馮都仔細(xì)看了看，這電視的模樣有點特別，肖家電視的按扭在左上方，這臺電視的按扭則在右上方，而且它比肖家電視的個頭也要小了一些。后來他才知道，肖家的電視是十二寸的，老臉家的電視是九寸，而且是第一批國產(chǎn)黑白電視。再之后，肖家的電視逐漸成了怪胎，東樓電視的長相成了主流。

電視前放著幾排馬扎，五大爺和幾個老太太正津津有味地看電視呢。而老臉則坐在門口內(nèi)側(cè)，半張臉永遠(yuǎn)沖著門外。

馮都單獨坐了個馬扎，肖戰(zhàn)不得不抱著肖役擠在一個座位里，五大爺搖頭晃腦地坐在他們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