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馮都頃刻間就把黑子的事扔到九霄云外去了,給主任栽贓抹黑遠比教訓黑子一頓來得痛快。校長不能眼看著手下人吃了眼前虧,一把抱住馮勝利,哀求道:“這位家長,咱們有話好好說。他有什么問題組織上會處理的,您不能動手啊。”
馮勝利手腳并用,死活要沖出去。
此時醫(yī)生從診斷室里走了出來,瞪眼道:“你們吵吵什么,這是醫(yī)院!哪位是肖役的家長?”
肖從面色蠟黃,趕緊上前兩步,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我就是,我們家孩子怎么樣了?傷著腦子沒有?”
醫(yī)生遞給他一張診斷書:“腦子倒是沒事,但要縫幾針,您簽字吧?!?/p>
肖從接過診斷書,驚訝地說:“五針!”
馮勝利狠狠地說:“真夠狠的,五針!”
醫(yī)生解釋道:“刀鋒是側面扎進去的,所以傷口比較長,多少會留下一點疤痕,腦子沒事?!?/p>
肖從只得簽了字,放下筆人便癱坐在長椅上了。馮勝利兇狠地盯著主任道:“人家肖役從小就想當飛行員,這回腦門子上有疤瘌了,偉大的理想算是毀在您手里了。”
馮都和肖戰(zhàn)相互看了一眼,二人心里想的是同一個問題:肖役從沒說過要當飛行員的話,馮勝利是怎么知道的?馮都比較了解父親的為人,一轉念就明白了。馮勝利是希望讓主任罪加一等,不得好報。于是他也幫腔道:“這回他再也當不上飛行員了,真倒霉!肖役出來就得哭,保證特傷心?!?/p>
肖從抬頭看了看這爺倆,差點笑出來。心道:我那個二兒子就會哭,你們還真了解他。
主任已經(jīng)悲痛欲絕了,他扶著走廊墻壁,兩只腳似乎都殘廢了。他委屈地說:“都他媽是敢死隊鬧的,都他媽是電視臺鬧的,我跟他們拼了我!”說完,主任一甩手,大步流星地沖了出去。
主任跑了,校長沒跑了。他不得不替學校替教育戰(zhàn)線向二位家長陪了不是,而且對天發(fā)誓說,一定要嚴肅處理主任的問題,法不容情,大義滅親。肖從本想大事化小,但馮勝利卻陰陽怪氣說:“一天里打了兩個學生,這事的性質太惡劣。你們要是姑息縱容的話,我就告到教育局去!”
校長只好道:“您放心,我們盡快處理,盡快!”校長從身上摸出二十塊錢來:“我身上就帶了這么多,您先帶馮都看病吧,回頭學校報銷?!?/p>
馮勝利贊賞地看了一他一眼,然后給馮都也掛了個號。其實馮都全是皮肉傷,抹了幾滴紫藥水就不怎么疼了。
大約半個小時后,肖役被醫(yī)生領了出來,他眉心以上部分都蒙著紗布,鼻凹眼角還殘存著一些斑斑血跡。肖從心疼得什么是的,抱著他的腦袋左看右看。而肖役也正如馮家父子預料的那樣,見了父親就“嗷嗷嗷”地大哭起來,似乎飛行員的夢想真的破滅了。
校長嚇得也快哭出來了,由于身上的錢都花光了,他只好把手表壓在醫(yī)院。之后校長討好般地叮囑肖從道:“拆線的時候我們一定來,我把肖役的班主任也帶過來。今天您先帶孩子回家休息,好好養(yǎng)傷?!?/p>
肖從有點兒過意不去了,正要說幾句冠冕堂皇的話,馮勝利卻一把將他拉到身后,拿腔作勢地說:“您當然得來了,拆線還得花錢呢。再說了,我們還等著您的處理結果呢?!焙鋈凰笫忠粨],將馮都再次推到校長面前,指著他滿臉的紫藥水說:“那主任整個一法西斯匪幫,比日本鬼子還王道呢。我們家孩子也需要補養(yǎng),哪兒那么容易就恢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