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亮了，馮都遠遠的看見一大群孩子，正在在草坪上吆五喝六地叫喚呢，黑子儼然就是首領，肖戰(zhàn)兄弟也赫然在列。馮都知道這群家伙天天在這里實習姿三四朗的柔道，而且還自己給自己封了段位。據(jù)說黑子是九段，級別最高，肖戰(zhàn)是七段。馮都不喜歡《姿三四朗》，特別是那破電視劇的主題歌，“咿呀咿呀”的，似乎是大便干燥時，拉不出來的哼哼。而且他從來就不相信所謂的“功夫”神話，全是吹牛皮，如果功夫真有那么厲害，八國聯(lián)軍怎么可能進北京呢？但黑子、肖戰(zhàn)之流卻是異常的迷信，有一次大家在胡同里發(fā)生了爭論，肖戰(zhàn)竟認為練好了功夫就可以躲避子彈。馮都輕蔑地說：“子彈的初速度是400米每秒，只要他是個人他就躲不開，除非他是孫悟空?！碑敃r大家都不言語了，但馮都卻在眾人的眼神中看到了集體的輕蔑，你小子怎么知道子彈的初速度呢？你就吹吧！

平時馮都從來不參與他們的無聊游戲，但今天實在是沒地方可去了，于是就湊了過去。

黑子、肖戰(zhàn)和幾個孩子做坐成了一個圈兒，肖役居然端端正正地坐在中間。只見一個男孩子走到肖役面前，學著柔道選手的樣子向肖役鞠了個躬，客氣地說：“請多指教。”之后他伸出雙手，嘴里“嘿”地叫了一聲，擺好了進攻的姿勢。馮都發(fā)現(xiàn)，肖役整個人哆嗦了一下，滿臉都是惶恐，他萎在草坪上一動不動。男孩子突然撲上去，拎著肖役的脖領子，硬是把他貼到自己后背上。然后屁股往上一頂，“撲通”一聲，肖役被人家一個大背跨就給扔地上了。

黑子舉著拳頭叫道：“好，這招兒不錯。肖戰(zhàn)，該你了！”

馮都明白了，這幾個人是把肖役當成沙袋了。他們都比肖役大了四五歲，即使不會柔道也可以把肖役摔個半死。在那一刻他竟然可憐起肖役來。馮都摸著脖子上被皮帶抽出的青腫痕跡，不免有些慶幸。幸虧自己是家里的老大，受馮勝利的欺負也就罷了，要是有個肖戰(zhàn)那樣的哥哥，自己保證就要被欺負死了。他見眾人的注意力都在肖役身上，于是回身在一棵小樹上做了些手腳。

此時肖戰(zhàn)假裝瘋魔地走到肖役面前，鞠了個躬，嘴里也挺客氣：“請多指教！”說著他向肖役伸出手。肖役嚇得縮成了一團，口中嘟囔著：“我要回家，我要看電視?！毙?zhàn)怒道：“你就知道看電視，起來！”

肖役的身子縮得更緊了，驟然間竟縮成了一個元寶。肖戰(zhàn)圍著他轉了幾圈兒，無從下手，頗有些為難。業(yè)余柔道館館長黑子大聲叫道：“快動手，別人還等著呢。”肖戰(zhàn)實在沒法子了，只好蹲在地上把肖役抱在懷里，然后向地上一扔，肖役被他扔出去，在草坪上滾出去好幾米遠。可能是摔得太疼了，肖役哇哇大哭起來。黑子皺著眉頭道：“你這是老太太端尿盆，不是柔道。”肖戰(zhàn)說：“他不應戰(zhàn)，我有什么辦法？”

此時馮都背著手走到眾人中間，大大咧咧地說：“瞧你們練的這些破玩意兒，碰上敵人就得讓人家打得屁滾尿流?！?/p>

肖戰(zhàn)虎著臉說：“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有本事你來試試?！?/p>

馮都高昂著腦袋說：“我才不練你們這些粗淺功夫呢，我練難的?！?/p>

肖戰(zhàn)剛要舉嘴還擊，黑子卻制止道：“聽聽他怎么說？馮都，你說說，什么叫高深功夫？”

馮都說：“姿三四郎他師傅最近教了他一招新的，你看見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