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馮家人接著看電視。新聞里赫然宣布,海南島正式建省了,海南省將成為中國最大的經(jīng)濟特區(qū)。大爺扭臉對馮勝利說:“勝利,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去海南,那地方的機會多,反正你在北京也沒什么事干?!瘪T勝利為難地說:“我去海南干什么去呀?!贝鬆斦f:“不去怎么能知道呢?你要是沒本錢,我就給你兩萬?!瘪T勝利和老媽同時搖頭:“不行不行,賠了怎么辦?”馮都急得直撓耳朵,他拉著大爺?shù)氖终f:“我想去海南,大爺你把錢借給我吧?!?/p>
大爺哈哈笑道:“你太小了,你不行?!?/p>
馮都認真地說:“到了海南我就賣炸醬面去,保證能掙錢?!?/p>
馮勝利和老媽又同時哼了一聲,如果大爺不在場的話,馮都的腦袋又懸了。大爺若有所思地說:“在海南賣炸醬面保證能掙到錢,我估計呀,海南的好日子也就是這兩年。當年我們剛到臺灣的時候,人太多了可沒人愿意干活,都憋著返攻大陸呢。結(jié)果臺灣當?shù)氐囊蝗和涟拥拱l(fā)財了,他們連字都認不全。后來我有個兄弟眼紅了,死活不當兵了,在港口租個攤位賣賓榔,結(jié)果也發(fā)財了?!?/p>
馮都叫道:“現(xiàn)在就動手,我看沒錯?!?/p>
大爺摸著他的腦袋說:“咱倆一老一少,都只能想想啦,嘿嘿。”
第二天早晨,大爺逃跑了。他七點多鐘就把馮都叫起來了,讓他去居委員會打電話,叫輛出租車來。雖然馮都已經(jīng)上高中了,但從來沒坐過出租車。他特地在路口迎著,出租車一來他便先跳了上去,指揮司機往胡同里開。但胡同太窄了,司機急得差點尿了褲子,總算是開到了馮家門口。大爺?shù)男欣畈⒉欢?,而且只允許馮勝利去機場送行。事后,馮都頗是奇怪,大爺好象是干了什么虧心事,怎么說跑就跑了?
又過了一天,徐音又跑來了,進了門就找大爺,號稱要去做婚檢。她還開玩笑似的拉著馮都說:“你應(yīng)該叫我大媽了。”
馮都說:“我大爺走了,回臺灣了?!?/p>
女流氓的臉驟然就變成了紫豬肝,她瞪著馮勝利,一字一頓地說:“誰讓他走的?”
馮勝利假裝無辜地說:“我大哥自己走的,你找他有什么事???可以寫信啊。”
徐音二話不說,一把揪住馮勝利的頭發(fā):“你們這一家子都是臭流氓,你們敢騙我,一群老不死的?!闭f著,她左右開弓,啪啪就是兩嘴巴。
馮勝利給打傻了,揮著胳膊說:“瘋了你!”老媽上前勸架,又被女流氓踢了個跟頭,夫妻倆居然都被女流氓給打了。
這一來馮都可不答應(yīng)了,他抄起個水舀子,照著女流氓后腦勺上,叮叮當當就是幾下。徐音捂著腦袋往出跑,邊跑邊罵著:“臭流氓,你們家人全不得好死,你們等著吧?!?/p>
當天一個年輕的女大學(xué)生堵在胡同口,整整罵了半日,把馮家十二輩的祖宗地都給挖出來了。馮都幾次想沖出去拼命,都被馮勝利抱住了,他怕兒子惹事。老媽埋怨馮勝利道:“你哥哥到底干什么了?你們馮家人怎么都這樣???”馮勝利氣急敗壞地說:“我大哥都67了,他還能干什么呀他?他干得了嗎?那女的就想一門心思去臺灣,奶奶的?!?/p>
當天大雜院里還發(fā)生了另一件事,肖家的彩電也搬回來了。肖役興奮得滿院子嚷嚷,肖戰(zhàn)卻覺得終歸是比馮家低了一頭,好幾天里沒給爸爸好臉看。
肖家的彩電來之不易,雖然肖從并沒有給鄙人的丈母娘送禮,但還是平生第一次動用了老婆的工作資源,好說歹說的才把電視弄回來。原來肖媽在電子產(chǎn)品進出口公司工作,早就可以弄到彩電了。肖從認為那樣做有利用職權(quán)的嫌疑,可這次他在兩個孩子的威逼下,只得妥協(xi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