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guān)系?!弊M嵝阎约喝缃袷谴蠓?,鎮(zhèn)定心神把銀針收好,撿起掉在腳邊的眼鏡。
好在,這副精致的眼鏡沒碰出什么毛病,轉(zhuǎn)頭,看到警官正臉色通紅地看著他的臉。
難道,自己臉上有什么東西?祝童摸一把,眼鏡腿處黏黏的。
糟糕,頭破了!祝童這時才感到疼痛。伸手一看,果然滿手的血,看樣子,口子還不小。
秦渺與眼鏡跑進來,看到祝童的樣子驚叫起來;到底是護士,秦渺用手里的毛巾按在祝童眼前,眼鏡跑出去,馬上拿著個小包進來。
“不用麻煩,抹上點——”小騙子剛想說抹上點煙灰就行了,那是很好的止血藥,突然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當(dāng)即住口,隨兩個實習(xí)護士麻利地處理傷口。
“李醫(yī)生,傷口離眼睛太近,如果發(fā)炎會有危險的;您需要去縫合,還要盡快打破傷風(fēng)針劑,最好再服用些消炎藥?!?秦渺用紗布擦拭著祝童的額頭,提出自己的建議。
“沒必要,我就是醫(yī)生,止住血就行了?!弊M焓忠グ醋谏系募啿肌?/p>
秦渺也架上眼鏡,伏在他眼前仔細觀察:“要去的,傷口有一厘米,不縫合會留下傷疤。我看,您這個假期要在醫(yī)院里度過了?!?/p>
這樣的小傷,在祝童小時候是家常便飯,他那個師傅,喝醉了就拿自己的弟子出氣,賭錢輸了一樣要打人,受傷是家長便飯,也逼得祝童摸索著從師傅的藥箱里找藥為自己處理傷口,從而偷學(xué)到不少本事;他的兩個師兄就是被師傅打跑的。
長大后,祝童也盡量避免去醫(yī)院,他肚子上有次被刺了一刀,也是一貼狗皮膏藥了事。
看祝童不說話,秦渺埋怨道:“李醫(yī)生累了一夜,是不是支持不住困了?”
“黃海,還不快向李醫(yī)生道歉,你太莽撞了?!边@聲音是如此的溫柔,祝童看一眼坐起來的葉兒,竟感覺到頭上的傷處不痛了,罵自己一聲:真是賤骨頭。
這個警官就是葉兒的男朋友,名叫黃海,身材健壯粗眉大眼,像是個爽快人;祝童記住這個名字,也記住了這個人;干他這一行隨時會有危險,認識個警官,沒準什么時候就能用上。
黃海一直站立在車廂門口,這時又說一聲:“對不起,這一段火車上賊多,我沒看清楚,李醫(yī)生,您——”
眼鏡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沖口就是一句:“對不起就完了?李醫(yī)生為了救你女朋友累了一夜,可好,你一來就把人家當(dāng)賊打了,還出手那么重;你到底有沒有心肝?”
秦渺已經(jīng)簡單包扎好祝童額頭的傷口,祝童看黃海的臉紅得要出血,站起身握住黃海的手:“真的沒什么,這點小傷幾天就好了;別聽他們亂說?!?/p>
“謝謝您李醫(yī)生,一會兒,讓黃海陪您去醫(yī)院?!边€是葉兒在說話,天亮了,藏在她身體內(nèi)的蠱蟲安靜下來,現(xiàn)在的葉兒與正常人一樣,潔白的皮膚上有著旺盛的生命光澤,沒有一點被病痛折磨了一夜的樣子。
祝童更確定了自己的判斷,傳說中身體里有蠱蟲的女子,會分外的漂亮,那是燃燒生命喂養(yǎng)蠱蟲的結(jié)果;只不過葉兒呼吸時的氣息卻很特別,不是剛才的惡臭,只有一點臭雞蛋的味道。
葉兒也起身去梳洗,至少要刷刷牙,她嘴里的味道自己都討厭。
夜里,葉兒一直都很明白,她雖然受著痛苦的折磨,神智卻是清醒的,即使在那段深沉的睡夢中,也能感覺到祝童的存在。
這個李醫(yī)生很特別,不像醫(yī)生;葉兒回頭看一眼小騙子。
喧鬧的大上海展現(xiàn)在祝童面前。雖然已經(jīng)是第三次來到這里,上海給他印象只有兩個詞匯:巨大與實際。
出站時祝童又一次看到胖子,他正靠在臥鋪車廂不遠的站臺柱子旁抽煙,周圍有四個人,都看到祝童從距離他們二十多米的軟臥車廂下來,卻沒一個人敢正視祝童一眼。
黃海好像還是什么隊長,守在車下的還有兩個警官,叫聲黃隊后就熱情地接過祝童的提包,不由分說架著他下站臺,塞進停在站臺下的一輛警車里。那一瞬間,祝童還以為自己是個犯人。